“你之前不是問過我。”謝如鶴的五官很立體,眼窩深邃,顯得格外多情,“等站起來之後,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書念眨眨眼:“對呀,你想做什麼事?”沉默。是一段短暫又顯得漫長的沉默。他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又費盡心思。良久後,謝如鶴說:“我有個喜歡的人。”書唸的呼吸一滯。謝如鶴掀起眼,看向她。聲音低沉而啞,一字一頓的,清晰又明瞭。“我想跟她談戀愛。” 書念從沒聽謝如鶴說過這樣的話。他們在年少的時候相識,相知後分別,在成長之後重逢。在分開的這些年,都不知道各自發生了什麼事情,遇見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然後,在這些事物的洗禮下,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這是彼此都不知道的事情。書念下意識地忽略了分開的那段時間,等同於忽略了分開後所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所有不好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謝如鶴在書唸的心裡佔據了很重的分量。這樣重要的程度,可以讓書念忽略這些年未見的生分,忽略自己對生人的敏感警惕,忽略總會突如其來冒起的被害妄想。然後像從前一樣,不摻雜念地跟謝如鶴相處。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可她卻忘記了。時間在奔跑,歲月也在流逝。那麼長的時間裡,他們沒有見面。在各自不瞭解不知情的世界裡成長,會認識別的人,會結交新的朋友,也會……喜歡上其他人。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對任何事情無慾無求。會對其他人有渴望,而那種感情,並不僅僅侷限於“友誼”兩個字。也並不侷限在她這個“唯一”的朋友上面。可能今天之後,她就不會怎麼來找他了。書念想。不論他跟她說這句話的含義到底是什麼,只是朋友之間的傾訴也好,又或者是怕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誤會也好。她總跟他獨處在一室內,總歸是不好的。書念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眸,玩著細瘦的手指。她勉強地彎起唇,極力地讓自己揮去那些失落難過的情緒:“談戀愛挺好的。”她的這話說完,房間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書念沒說話,謝如鶴也沒說話來回應她。雖然覺得自己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書念也會因為這個沉默而感到緊張恐慌,她抬頭,注意到謝如鶴的表情。此時他正盯著她,俊朗的眉眼舒展,嘴角也彎了起來。是在笑。書念一愣。他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想到那個女孩子有那麼開心嗎。就算真的這麼開心,就不能等她走了之後再自己一個人開心嗎?非要在她面前開心。煩人。她抿了抿唇,又低下頭,心情悶悶的。“書念。”謝如鶴的眼尾稍揚,深黑的眸裡帶著淺淺的春意,“你記不記得你當時跟我說了什麼。”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書念也沒心思問。“不記得了。”很輕的聲音,像是小孩子置氣一樣。謝如鶴卻像是完全察覺不到,心情格外好。他收回視線,氣息悠長而漫不經心,藏著淺淺的笑意:“這樣啊。”過了好一會兒,方文承也來了。他跟謝如鶴打了聲招呼,見到書念還有點詫異,很快就走了出去,沒在這兒打擾他們兩個。完成了早上的訓練,兩人回到十六樓。謝如鶴拿著衣服到浴室裡洗澡。因為剛剛的對話,書念沒什麼心情再繼續呆下去。她坐在沙發上,思考著要用什麼藉口離開。但她沒怎麼撒過謊,很怕被識破。書念糾結到有點小煩躁。沒幾分鐘,謝如鶴從浴室裡出來。他大概只是衝了衝身體,沒拿毛巾擦乾。髮梢還滴著水,從臉頰滑落,落至脖頸,匯聚在鎖骨處。謝如鶴走過來坐在書唸的旁邊。薄荷的氣息撲面而來,清冽而淡,像是他獨特的味道。書念下意識往另一側挪了下。謝如鶴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書念試探道:“你一會兒要做什麼?”謝如鶴說:“沒想好。”“哦。”書念撓了撓頭,細聲道,“我有點事情。”“什麼事?”“就、就是。”書念一時也想不到什麼理由,她抬眸,恰好撞上他澄澈的眼,瞬間失去了撒謊的勇氣,“也沒什麼……”謝如鶴問:“你想回去了嗎?”書念頓了下,遲疑地說:“沒有。”她遲疑的這幾秒,就暴露了真實的想法。“沒關係。”謝如鶴站了起來,面上看不出情緒,卻也並不會讓人感覺他不高興,“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這次書念沒再說話。謝如鶴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只穿了件寬鬆的暗紅色衛衣,看上去懶懶散散的。新年才過去一個多月,外頭還很冷。室內開著暖氣,所以感覺不到。書念怕他會感冒,提醒了一句:“你穿多幾件吧,外面冷。”他搖頭:“我喜歡這個顏色。”書念還想說什麼,但也沒繼續勸。謝如鶴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沒法開車。就算可以,他也不敢貿貿然就帶書念上馬路。所以仍然是方文承開車,送他們兩個到指定的地點。一路開到了書念家樓下。書念正想下車的時候,謝如鶴突然開口:“書念。”“嗯?”“你想不想搬家?”這突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