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沒開口,就聽唐芙隔著床幔說道:“以前我最討厭冬天了,因為冬天天冷,穿的衣服也厚重,行動起來難免有些不方便,不過現在我倒覺得冬天其實也挺好的。”傅毅洺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因為冬天不會打雷啊,這樣阿珺就不會害怕了。”唐芙回道,說完又問他:“阿珺是不是也最喜歡冬天?”傅毅洺:“……啊,對,冬天……挺好的,不打雷……”他邊說邊撓頭,又喝了一杯茶,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再次開口,唐芙卻又說話了。“對了阿珺,你明日有空嗎?我想去趟未涼山,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他們離京半年,自然也就半年沒有去過未涼山了。傅毅洺以為她是想念父親了,便點了點頭:“可以啊,有空的,明天一早我就讓下人準備馬車。”唐芙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傅毅洺這才重新鼓起勇氣,道:“芙兒,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唐芙卻打了個哈欠,聲音裡帶出幾分睏倦。“什麼事?著急嗎?不急的話明天再說吧,我困了。”體恤如傅毅洺,又怎麼會這個時候堅持要繼續跟她說話呢,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不急,那……明日再說吧。”說完垂頭喪氣地走了回去,在小榻上躺了下來。床幔另一頭的唐芙勾了勾唇角,無聲說了兩個字:“傻子。”然後翻身睡了。翌日,傅毅洺一早就帶著唐芙去了未涼山。兩人並肩坐在樹上,看著遠處,聊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說著說著唐芙便對傅毅洺提起了自己與這株大槐樹的淵源。從唐大老爺時常帶她來玩耍,說到他們一起給這株槐樹取名,又說到他離經叛道地帶著自己的女兒爬樹,最終說到唐大老爺的死……“爹爹的身體向來很好的,所以我當時怎麼也沒想到,一場風寒會要了他的命。”她幼時的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但關於唐大老爺的死卻記得非常清楚,印象深刻。“那時候爹爹重病臥床,我懵懂不知,以為他很快就能好了,就能向從前一樣帶我出去玩了,所以一點都不緊張。”“後來有一天,他把我叫過去,跟我說他的病有些重,但也並不是很厲害,只是京城冬日的天氣太冷了,不利於他養病,所以他要去別處,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問他什麼時候,他說……等我能自己爬上這棵樹的時候,他就回來看我。”唐芙說到這笑了笑,聲音裡有些自嘲。“我當時還想,等他回來了,我就從這棵樹上跳下來,嚇他一跳……”所以她穿與槐樹顏色相近的衣服,春夏穿綠,秋冬穿絳紫或是褐黃。“可是十幾年了,他從未回來過,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年幼的小女孩甚至都沒能認真的跟父親道個別,就看到他被放進了棺材裡,然後埋入黃土,只餘一個牌位可以供她悼念。等她回過神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再也不能跟父親撒嬌,求他帶自己出去玩。甚至為了讓年邁的祖父放心,她都不敢在他面前太傷心難過。這些事傅毅洺其實已經知道了,在他剛剛娶了唐芙的時候,唐三老爺就曾對他提起過。那時唐芙問他唐三老爺跟他說了什麼,他不告訴她,其實也是不想她再想起傷心難過。傅毅洺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裡,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都過去了,以後我會陪著你的。”唐芙點頭,沒有說話,在他肩上默默地靠著,沒一會竟然沉沉睡去了。這株槐樹總是能讓她安心,如今有傅毅洺在身邊,她更是放鬆,既不擔心掉下去,也不再擔心有淮王那樣的人來騷擾她。唐芙睡了小半個時辰,因為天氣涼傅毅洺不敢讓她多睡,便將她叫醒了。傅毅洺先從樹上下去,然後伸手接她,唐芙往常都是自己爬下去的,這回則直接從樹上跳進了他懷裡,一點都不擔心他摔著自己。傅毅洺穩穩地接住了她,順勢將她抱進懷裡,在她耳畔輕輕親吻了一下。“太輕了,芙兒吃了東西怎麼也不長肉呢?”唐芙輕笑,伸手推開了他。“太胖的話你還怎麼接住我?不把你壓趴下了?”“壓不趴下,”傅毅洺道,“芙兒骨架子小,再胖也胖不到哪去,我抱的動的。”說完上去牽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在山上閒逛。唐芙卻忽然說想騎馬,讓傅毅洺帶她騎馬在山上溜達兩圈。傅毅洺自然答應了,當即讓人牽了馬來,先將唐芙抱上去,然後自己翻身坐到了她身後。他起初也沒多想,因為平日裡也時不時這樣從身後抱抱唐芙,覺得沒什麼。但坐上去之後卻發現這和平日的感覺不太一樣,因為他平常都是一觸即走,如今卻是一直從身後環著她。而且唐芙在馬背上很放鬆,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胸膛上,跟他前胸貼後背,頭頂的髮香更是直接鑽進他鼻子裡。傅毅洺沒多會便覺得自己的兄弟又有抬頭的跡象,心裡喊了無數聲冷靜也無法讓自己的兄弟真的冷靜下來。他沒辦法,只能把屁股往後挪了挪,上半身卻不敢動,生怕唐芙察覺。好在如今天氣冷了,他披了斗篷,外面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