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洺一個滿身綾羅綢緞的權貴子弟,怎麼看都跟這裡扯不上關係,但他卻彷彿是這裡的常客一般,見怪不怪地直奔院裡那間勉強能稱作正房的房間,推門就要進去。眼看著他的手都要碰到房門了,卻又想到什麼,收了回來,輕咳一聲,老老實實地敲了門。“先生,您在嗎?”房中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低頭擺弄什麼東西,聞言皺了皺眉,向門口憋了一眼,嗯了一聲,道:“進。”傅毅洺這才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正忙,便倒了杯茶放到桌上,然後安靜地站在旁邊,不言不語。男人眉頭挑的更高了,心道今日竟然知道敲門,還端茶倒水,肯定沒什麼好事!他故意裝作沒看出來,繼續忙自己的,過了一會年輕人果然有些站不住了,開始抓耳撓腮,他這才說道:“有什麼屁,放吧。”換做往常,傅毅洺肯定立刻急眼了,跳著腳就能跟他罵起來。但今日有事相求,他只能咬了咬牙忍了,從身上掏出那個被拆的亂七八糟的孔明鎖道:“我忘了怎麼拼回去了,先生你再教教我唄?”原來這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兵器大師王重天,也是當年教傅毅洺讀書,讓他恨的咬牙切齒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那位西席。王重天哎呦一聲,仔細看了看那孔明鎖。“你怎麼又想起玩這玩意兒了?我都跟你說了你腦子不好使,不是這方面的材料,有那功夫還不如多讀兩本書……不是,多打兩套拳去習武,別的就算了,差不多學學打發打發時間就成,別太認真。”“你這孩子從小就笨,除了身體好些在練武這方面有些天賦,其它都不行。當年是長公主逼著你不得不學,如今她都不管你了,你又何必為難自己呢?”話裡話外都說傅毅洺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傅毅洺氣的額頭青筋直突突,卻還是忍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該不會是先生也不記得了,所以才顧左右而言他吧?”王重天這才嗤了一聲,把那孔明鎖拿了過去,又看了幾眼,道:“不對啊,你不是忘了方法,是當年壓根就沒拼起過這個。”他當年給了傅毅洺不少孔明鎖,但從來沒教過他方法,全憑他自己研究。有的傅毅洺解開又還原了,有的則死活拼不回去,最終放棄了。雖然時隔多年,但王重天從這孔明鎖的難易程度就看出了這是他當初根本就不會的。這小子對孔明鎖這些東西向來沒興趣,當年也是為了不讀書才認真研究了一段時間,怎的現在又忽然想起來,還為了這東西耐著性子來請教他了?不對!非常不對!他隨手拿起那孔明鎖中的一塊,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問道:“你這是幫誰問的?”傅毅洺面色微僵,避開他的視線說道:“你別管了,只管教我就是了。”王重天卻笑了一聲,一邊把那孔明鎖還原一邊自言自語。“你這次來蜀中除了沈大和孟五之外就只帶了你那新娶進門的夫人,可你與你夫人成親也才不足三月,生不出孩子來,即便生了也還不到會玩孔明鎖的年紀。”“沈大和孟五比你還笨,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即便喜歡也請不動你的尊駕來幫他們詢問。”他說著抬起眼皮看了傅毅洺一眼:“聽說你對你夫人十分寵愛,難不成……她對這些有興趣?”傅毅洺知道肯定瞞不過他,也沒理他,只顧看他還原孔明鎖的手法,生怕記漏了,回去沒法教給唐芙。王重天笑了笑,說道:“不是我說你啊,就算想哄女孩子開心,也想些別的辦法。她若喜歡玩孔明鎖,你就先從那些簡單的教給她,讓她慢慢琢磨,哪有一上來就用最難的為難人家的?她拼不出來一不高興,豈不是玩兩天就膩了?”傅毅洺:“……其它的她都已經會了,只剩這幾個我當初沒弄明白的了。”王重天手上動作一頓:“都會了?”“嗯。”“……多長時間學會的?你不會是定親時候就把孔明鎖當做定情信物給人家了吧?”“怎麼可能?成親後才給的,看她挺喜歡的就帶著路上給她打發時間,平常也沒見她怎麼玩,誰知道不知不覺就都會了……”王重天:“是不是你教的太快了?她一撒嬌問你幾句你就手把手的教了,那會的當然快了。”“沒有,”傅毅洺道,“就一開始她問過我幾次,我教給她了,後來她問的就少了,到蜀中後還是頭一次問我呢,結果我一看根本不會……”話剛說完,就見王重天忽然加快了速度,剛剛才拼了一半的孔明鎖轉眼就在他手裡恢復原樣了。“誒?你這麼快乾什麼!我還沒看清呢!”“看清了你也記不住,等你記住了你夫人都睡醒了!走,帶我去你府上,我要見見你媳婦。”這臭小子大中午跑來找他,還這麼乖巧任憑他怎麼罵都不還嘴,肯定是想趕緊把方法套出來然後回府去跟他媳婦說是他自己想起來了。那他八成就是趁他媳婦睡著了偷偷跑出來的,不然沒準就瞞不過去了。傅毅洺心中暗罵了一聲“人精”,道:“不行,她一個內宅婦人,你見她做什麼?嚇著她怎麼辦?”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