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季南對他說了那番話之後,他這一路都在想進了京見到唐芙應該怎麼跟她表白心跡,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卻在這裡碰上了她,還看到她險些被人擄走。傅毅洺心裡那些“循序漸進”“慢慢來”的想法全沒了,只覺得必須早日將她護到羽翼之下,不然等她回去了,那唐二夫人還不定怎麼為難她。想到這,那些羞於啟齒的話似乎也沒那麼難以說出口了,他思摸一番,找了個切入口。“我近來一直在京城和蜀地之間來回,聽說……聽說了程公子的事,覺得很是可惜,希望唐姑娘不要太傷心難過。”程墨和唐芙從小指腹為婚,且婚事都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這點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他這麼說也不會顯得奇怪。唐芙垂眸,神色更加晦暗幾分:“尚未找到屍骨,一切都還沒有定數,說不定……說不定程表哥吉人天相,過些日子就回來了呢。”傅毅洺一怔,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要等他嗎?”程墨是慶隆帝欽點的探花郎,他出了事,周邊官府自然派了大批人馬尋找,後來在一處人去樓空的土匪窩裡找到了他的一些隨身物品和半截燒焦的斗篷,另有幾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想來是那些土匪發現自己無意中打劫了朝廷命官,怕被追究,就一把火把證據全都燒了。那些屍體比程墨隊伍的人數多了幾個,有幾具被認出來是前些日子剛被打劫的一隊肉票,原等著家人拿錢來贖的,估摸著這次是跟著遭受了無妄之災,因為不方便把他們帶走,那些山賊就把他們幾個一起殺了。還有幾具被認出是程墨的隨行人員,之所以說沒找到程墨的,是因為剩下的幾具屍體都燒燬的太嚴重了,根本認不出來。不過照這個情形來看,程墨生還的可能性非常小,很有可能另外幾具屍骨中就有他的。唐芙沉默不語,傅毅洺看著她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頰,嘆道:“若是一年半載也就罷了,但他若一直不回來呢?你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唐芙依舊不說話,不是不願答,而是她知道不可能。別說一年半載了,二嬸這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賣個好價錢了。傅毅洺抿了抿唇,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握緊,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忐忑:“實不相瞞,在下一直對唐姑娘十分欽慕,姑娘若是願意的話,我……”話還沒說完,唐芙受驚一般倒退兩步,一隻手還下意識摸向腰間,那裡掛著一把小小的匕首。她神情戒備而又驚恐,彷彿面對的是剛剛想要把她擄走的人一般。只這一個動作,傅毅洺便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後面那些話全都不能說了。原本這樣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直言不諱地說她的親事就是不妥的,何況她還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現在提起這些,只會讓她覺得自己跟那些人是一夥的,故意做戲給她看。不然怎麼這麼巧她剛被抓住就被他碰上了,而且他還對她心懷情愫呢?再說……他在她眼裡只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而已,被這樣的人暗中窺探數年,只怕非但不能讓她動心,還會讓她覺得如芒在背。傅毅洺急的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急於解除她的戒備,讓她相信自己,趕忙解釋道:“姑娘不要誤會,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腦子裡各種思緒四處亂飛,其中一撮忽然拐了個大彎,靈光一閃般冒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想清到底合不合適,嘴裡就已經冒出一句:“我其實是個天閹!”季南帶著人回來時剛好聽到這句,翻身下馬的時候腳下一個不穩,沒踩住馬鐙,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啥……啥玩意?侯爺……是個啥? 別說他了,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嚇傻了,不知道他們侯爺腦回路為何如此清奇,竟然能當著自己喜歡的女人說出這種話來!傅毅洺自己說完也愣了一下,但他從小嘴裡跑馬,說過的謊話整理成冊的話估計比四書五經加起來還厚,開了個頭之後後面很快就捋順了,繼續道:“在下再有數月便及弱冠,但這些年來一直未曾娶妻,亦不曾納妾,就是因為……因為有些不便為外人道的隱疾。”唐芙起初一愣,回過神後面紅耳赤。“你……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傅毅洺道:“這種事原本是不該拿出來汙了姑娘的耳朵的,但今日恰好在這裡碰上了,姑娘又有等程公子回來之意。可女孩子的大好年華就這麼幾年,就算姑娘有心要等,府上長輩怕是也不見得同意。”“在下便想……想著姑娘若是願意,不如與我結為一對假夫妻,反正在下……”他說到這聲音越發低了,難得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以及他無數次夜半三更意氣風發的“兄弟”。但話都說到這了,也沒有停下來的道理,便舔了舔因為接連趕路而乾澀的嘴唇,低聲道:“反正我不能人道,也不能把姑娘怎麼樣,等將來程公子回來了,我便將你還與他。”“到時候你可以繼續自己曾經的姻緣,我也因為娶過妻不會再被京中人詬病,各取所需,不是正好?”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