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的手拍著他的脊背,另一隻手摩挲著他的頸窩。觸感溫熱,裡頭的筋脈突突直跳,這副脆弱的軀殼裡頭,存著一顆心臟。霍起知道,這心臟是近乎無堅不摧的。他在那眉間又愛憐地親了親。——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的?連男人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在這世間存在了很多個萬年,與這世界一同被構建起來。他是公正的秩序守護者,看守著這世上萬物按照著既定的軌跡而不斷轉動。與他一樣的同伴,還有許多個。他們或早或晚,都漸漸覺醒了自己的意識。可即便是覺醒了,這些忙忙碌碌的人或物,對他們而言,也是毫無意義的。直到這世界開始傾顧於某人。男人頭一回注意到寇秋時,寇秋五歲。五歲的男孩獨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穿著半新不舊的條紋衛衣。他手安安靜靜放在一處,眼睛很清,就望著院子裡的孩子玩鬧。有球滾到他腳邊,院裡的男孩子拍著手讓他扔回來,卻被小女孩拍了下。女孩奶聲奶氣的,說話卻像個大人,“寇秋身體不好,你怎麼能讓他撿球呢!怎麼不懶死你?”坐在角落的小男孩笑了笑。他眼睛裡有一種很特別的藍,淺淺淡淡的,看見時,能讓人想起清朗的天空。“沒事,”他說,彎下腰,把球扔出去,“——我來就好。”那是頭一回,男人說不清為什麼,心忽然動了動。他注視著這一片,本是為了看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逃脫到了此處,是否按著應當的軌跡走至死亡的。可那一刻,他卻走了神。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全世界都寵你(十一)寇秋做了一夜的夢。夢中腳下像是踩著雲,空空蕩蕩, 落不到實處。寇秋勉強睜大眼去看, 只能從中分辨出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清, 觸不到。那身影遠遠地看著他, 像是道飄忽不定的影子。就這樣跟在他身側。寇秋的死法很荒唐。別人生命的終結, 多少還伴著點轟轟烈烈的味道, 可於他這裡, 不過是一時頭暈,摔了一跤。就隨著那一道落地聲,他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之後多經歷的這麼多輩子, 全像是來自於世界的恩賜。讓他把想做的、沒能做的、做不了的通通都做了個遍。 這已經相當圓滿。如今再回頭看去,寇秋甚至覺得, 即使是這病也不算什麼了。他的所有缺憾被一點點填補完, 總要再留一些遺憾, 不然這人生,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可霍起顯然不這麼想。清晨陽光正好,他的青年就躺在他身旁,扭過臉就能看到那張臉。很清秀, 夢裡頭也抿著嘴,抿出兩個小梨渦,能一直甜到人心坎上。 那甜被日光曬的半化不化,像是能流淌過來。他伸開手臂, 寇秋就像是有了知覺, 自發靠近, 親熱地把臉貼上他的胸膛。氣氛恰到好處,連溜進來的花香都很應景。衣服被解開了。霍起一點點耐心溫存地親著,動作很小心。被他親的人沒阻止,像是半夢半醒間也回憶起昨天的味道,迷迷糊糊把人的大腦袋抱緊了。外頭忽然響起寇天明的聲音,“秋秋,你起來沒?”“!”私下相會的霍密歐和寇麗葉瞬間都被嚇醒了。寇天明還在敲門,他敲的不急不慢,可聽在這兩人耳朵裡,和索命鈴之類的也沒什麼區別了,“秋秋?爸爸有事和你說。”他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進來,嚇得房間裡的寇秋一躍而起,直接把剛才還在試圖親親的男人掀翻了。霍起:“”青年這會兒完全顧不得,仍然在滿屋子蹦躂,把剛剛脫掉的幾件衣服通通塞櫃子裡去,同時試圖把身形還挺高大的霍起也一塊兒塞進去,“霍叔你先躲躲,要不我爸待會兒看見你,肯定會更生氣!”霍起:“”至高無上的世界意識拿這一對小梨渦毫無辦法,只好蜷縮著雙腿,委委屈屈地抱著膝蓋坐進了衣櫃。寇秋蹦躂著把衣櫃門關了,這才去給他的老父親開門。老父親站在門口,用機警的目光瞧著自家嫩白菜。“怎麼才來?”嫩白菜的小心肝撲哧撲哧跳,“我剛起,在穿衣服。”老父親嗯了聲,抬步往裡頭走。寇秋跟著往後退,瞧著他。“爸,有事?”寇天明沒回答,先探頭張望了下。房間裡空空蕩蕩,沒有別人在,床上也只有一個枕頭,沒什麼異常。他的心放下來了些,往椅子上坐了,說:“穿衣服用了這麼久?”寇秋說:“在找衣服呢。”他本身不過是隨口一說,可聽在寇天明耳朵裡,這話瞬間就變了味道。老父親蹙起眉,站起身就往衣櫃前走,“你沒衣服了?”他的雙手搭在衣櫃的把手上,就要拉開。寇秋被嚇得不輕。站起身,說:“不是”好在這時候,蘇俊上來打岔了。他敲響了房門,把手中的一份檔案彬彬有禮遞了過來,低聲道,“這是剛剛送來的。”檔案上寫的是重要事。寇天明向後翻了幾頁,已將剛才的衣櫃忘了個一乾二淨。確定完上頭的內容,他沉吟著抬起頭,道:“有個訊息。”嫩白菜呈現乖巧型坐姿。寇天明笑了笑,現出幾分慈愛溫和。“別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