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替年安怨恨自己的煩人,年安怎麼那麼慘,偏偏被他這麼個蜜罐里長大的少爺喜歡上,糾纏著不放呢?如果不喜歡還能恨一恨討厭討厭,如果喜歡……那真是太慘了。他都這麼差勁了,都害得年安差點死了,還要喜歡他,太慘了。年安總說他不值得他喜歡,可宓時晏心裡卻無比清楚,不值得被喜歡的人,是自己才對。他一點都不好,哪兒哪兒都不好,渾身上下都是毛病,龜毛挑食還少爺,幼稚無知還天真,意氣用事,自我感動,傷人而不自知,還心高氣傲。以前為了離婚,死命作踐年安,他不懂得尊重,不懂得妥善處理,覺得自己委屈,可其中委屈的,又何嘗是他一人?他還有父母還有哥哥,還有站在自己身邊的朋友,年安有什麼?他甚至連說都不願意說,萬事都瞞在自己心裡,再多困難壓在他身上,也要擺出遊刃有餘的模樣,好像什麼都壓不跨他,不需要溫暖,也不需要關懷,像個無知無覺、冷清冷血的機器人。可只有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太懂事的人,往往只會越來越沉默。而他是前者,年安是後者。這麼淺顯易懂的事情,他居然現在才明白過來。“你休息吧。”宓時晏垂下頭,不再看年安,“你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已經把你指紋錄進來了,這裡是我新買的房子,除了我沒人來過,你不會被人找到。午餐在桌上,還是熱的,早點吃。你媽媽那兒我去說,你需要什麼給我發簡訊,我讓人給你送過來。這幾天先別去公司了,太危險。車鑰匙也在桌上,新買的,油早上秘書剛加,滿的,你要是不想開,我讓小張過來給你當幾天司機。”交代完,宓時晏走到年安身邊,想要離開,誰知年安站在門口沒讓開位置。年安摘下眼鏡,望著宓時晏:“都想好了?”宓時晏沉默著沒說話,年安又道:“從今往後,我們兩個人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見了面最多打個招呼——雖然大機率是不會碰面。然後在未來,也許會重新再有個物件,然後再給彼此的前任發一封婚禮請柬……”“沒有,”宓時晏說,“不會有了。”年安眉頭一挑:“哦?”宓時晏沉聲道:“我只有一顆心,給了人,就收不回來了。”“哦。”年安了解一般點點頭,“那這麼說,你只能收我給你發的婚禮請柬。”宓時晏臉色煞白,垂著的手不由攥緊。“怎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年安半倚在門板上,眸中透著一絲淺淺的戲謔,他穿了件白襯衫,領口最上面的三顆釦子沒扣,白皙的胸膛和鎖骨露在空氣中,不知是不是因為脖頸纏著一圈繃帶的緣故,整個人透著一股單薄與病弱的氣質。年安毫不閃躲地對上宓時晏的眼睛,目光尖銳地似乎要把他看透:“我雖然對感情需求不是特別大,但也沒有孤家寡人過一輩子的打算。碰到喜歡的,合胃口的,我也會嘗試。喜歡的型別嘛,很簡單,帥是 脖子上的那道刀口不深, 沒過兩天便結了一層痂。年安穿襯衫時把領子扣起來, 倒也就看不見了。年安不在的這段時日裡,公司下邊的副總忙的腳不沾地, 即便如此還有一堆必須要經由他之手的事務還沒處理。但是因為羅維那個意外, 年安不得不又休整了幾天, 秘書抱著一堆檔案吭哧吭哧跑來後,各種不方便, 在連續幾天後,他終於受不了, 回了公司。“你跟來做什麼?”年安關上車門,看著後面跟他一起出來的宓時晏。宓時晏滿臉嚴肅:“我怕有人蹲你。”“嚯?”年安一挑眉, “我這是朝廷命官還是即將登基的儲君, 天天被人派刺客盯梢, 隨時拿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