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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媽還沒享過一天福,他怎麼就能死了呢?他才結婚兩年不到,不,準確的說是六百八十五天,但在家的時間卻又只有三十二天,連個零頭都沒到。這三十二天裡,雖然也在家,但基本上都是他做他的活,她在房裡睡她的覺,沒幾句語言交流。他不甘啊,他還沒跟小妻子好好說過話,本來想的是再幹兩年就回去,和她好好生個孩子,過小日子。是啊,他的小妻子……想著,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果然人之將死,見到的會是最掛念的人,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妻子。只是,她怎麼跟著個男人走了?他看不見男人長相,只從背影看見他們牽著手,慢慢的出了大平地,去了省城。她為什麼要和他去省城呢?她連跟自己進縣城都不願意。她為什麼會對著那人笑靨如花,還發出銀鈴樣的笑聲呢?她對自己就從來沒笑過。這種冰火兩重天的對比讓他心灰意冷。小妻子真不願意嫁給他——這個曾被他刻意迴避的事實,又重新以一種諷刺的、囂張的姿勢出現在眼前。他很憤怒。不過這只是在夢裡,醒來一摸還在宿舍的鋼絲床上,瞬間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已經溼透了……真是個嚇人的噩夢!他的小妻子那麼乖巧柔順,怎麼會是那種人呢?這作死的鬼夢!只不過,這還不是最作死的,等十六號早上,他跟林友貴和楊寶柱在井口匯合時,他愣了愣,兩個“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活生生有說有笑的出現了……然而更離奇的是,門口的保安真的對他笑了笑,那兩條除了季老闆的話誰都不聽的狼狗居然也衝著他搖尾巴,還破天荒的乖順的“嗚嗚”了兩聲……一切都在朝著夢裡的方向發展。他害怕了。“要不今天咱們還是別下井了。”“嗨,豐年咋啦,想你婆娘啦?要想回被窩裡想去,你不去咱們要去呢,聽說裝置出了問題,不許咱們加班了,趁現在還沒封井,再下去兩個小時,也能得十塊錢呢!”唐豐年想到抽屜裡那三十多塊錢……要買真正的珍珠項鍊,確實還差得遠呢。於是,咬咬牙也跟著下去了。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升降機下去後沒有搖鈴讓上面的人拉上去。他提心吊膽,心不在焉的挖著煤,頭頂上的燈忽明忽暗,估計是電池要乾了,將不大的井底也照得慘白慘白的,彷彿在預示著今天是個不祥的日子。突然,“嘭”一聲,後方有石塊掉落……又是和夢裡一樣!他嚇得聲音都變了:“寶柱哥,友貴,咱們趕緊出去!井要塌了!”他二人“噗嗤”一聲就笑了:“你小子今天怎麼這個古怪,塌什麼塌,這麼大個礦井怎麼可能塌,季老闆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誒,不過,話說回來,塌了也不怕,他還得賠咱們錢呢!我他媽倒還巴不得它塌呢,好給我兒子留份老婆本!”說著二人咧嘴一笑。唐豐年想到與夢境越來越接近,接近到一模一樣的情景,也顧不上解釋了,硬是生拉活拽把他們推上升降機……直到來到地面上,終於覺得逃出生天了。但他二人實在不信,還要犟著下去,唐豐年無法,說自己夢見他們仨都死了,他們肯定不信,只能東拉西扯的絆住他們,企圖拖延時間,如果沒記錯的話,不超過一個小時,世故就要發生了。“你們實在不信的話,咱們就去附近樹林裡等著,不出一個小時,這礦絕對會塌,如果不塌……這兩個小時的加班費我賠你們,怎麼樣?”他歷來話不多,但只要一說出來,那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二人不信會有礦難,但他們信他會給錢。所以還真就不下去了,三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躺著睡了一覺。然而,這覺是被“轟隆隆”一聲嚇醒的,下頭礦場裡有人喊“塌了塌了”,有人大聲問“下頭有人嗎”。他們嚇得一身冷汗,動不敢動一下,屏住呼吸聽著下頭的動靜。“快,告訴老闆去!”“快,召集每一個小隊,所有人來場上集合,清點人數!”“到底有沒有人下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確定。最後還是門口保安出來說:“怕是有三個呢,剛才我還看見下去了,唐豐年和大漁鄉那兩個,常在一處上工的……”於是,礦上的負責人找來他們組的小組長,一問就知道是他們仨,又讓人去宿舍裡找過,確實沒人,又在廣播裡播報喊他們名字,遍尋不著。可以確定,他們仨就是被埋在下頭了。頓時,整個礦場亂成一團,雲喜煤礦死人,這還是第一次!礦井塌了——季雲喜和負責人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二三百米的深度,挖?怎麼挖?成本得多少?值不值?礦井塌了——唐、林、楊三人險些嚇尿了褲子。“豐年兄弟,要不是你,咱們今天……就要交代在底下了。豐年兄弟可真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哪!”唐豐年後背的汗卻沒幹。狗不吠了,保安對他笑了,石頭掉了,都可以說是偶然,但這麼大這麼深個礦井說塌就塌了,他不相信還是偶然!那麼,接下來的……會成真嗎?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就出現小妻子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