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卻不忘找個說得過去的藉口:“我看這裡的土房子跟家裡的挺像,等我爸媽來了住著也習慣,而且不用爬樓,他們腿腳不好也省力,閒下來了還能自個兒種點瓜果蔬菜……”總之就是再合適不過了。季雲喜又挑了挑眉,似乎是不太相信。但曼青沒時間細究了,眼見著已經過了下午一點半了,她要不想摸黑走山路回家,現在就得趕緊辦交接事宜了。唉,住山溝溝裡就是這麼不方便。見她眼睛不停的往外牆外看,季雲喜就道:“牆過幾天讓人來給你們糊一糊。”省得孤兒寡母的被人翻牆頭。曼青沒想到他能這麼“好心”,也就“嗯”了聲,三人相顧無言,等著房主來辦手續。有錢好辦事,三點鐘不到,手續就辦完了。可能是上輩子吃過太多虧了,曼青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全程交接過戶拿證她都一眼不敢錯的盯著。見這房子也才買作八千塊錢,她倒是鬆了口氣,八千塊對現在的唐家來說是個大數字,但對季雲喜來說,不過是買個心安罷了。她其實一直怕房子貴,他不肯買。直到拿到了房產證,見上頭落的是她的名字,心才落回原處。說到落戶問題,本來那天在礦上談條件時她想的是和錢一樣全落到公公名下,但那天見識了二姑姐一家子的熊,她突然就覺著得留個心眼了。不是不信任公公婆婆,他們也是好人,不過是老好人,太好說話了,明明都知道就是杜峰偷了表,偏還要幫著說是“撿”的……她是兒媳婦,懷著他們的孫子,這固然重要,但杜峰也是他們的孫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不會偏袒誰,只會儘量一碗水端平。但在沒爸爸的孩子身上,這樣的“一碗水”本身就是吃虧。就當她小人之心,給未來的孩子多留條後路吧。 “表妹”轉了錢,買了房,李曼青代公公唐德旺簽了字,這份“和解”就算完成了。自此,唐豐年這個人就再不存在了。雖然心有慼慼,但現在有了孩子,曼青難過一會兒就丟開去,見姓季的也沒意見,就請小劉載她去買了幾斤大骨頭。恰巧看見枇杷黃橙橙的,想到那水汪汪甜絲絲的口感,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又買了三斤。出門前婆婆塞了二十塊錢給她,本來還想再多買點的,畢竟進城一趟不容易。但想到車只能到鄉上,她得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呢,太重的東西拿不了,也只得作罷。季劉二人把她送到鄉政府門前就折回去了。李曼青拎著幾大個紅色塑膠袋,總共十一二斤的東西,幾乎是三步一歇的往家走。路上遇見幾個趕了黃牛,揹著冒尖揹簍的村裡人,都問她從哪兒回來,不住打探礦上賠了多少錢。她都一律只說賠償還沒下來,得等過段時間才知道。“喲!豐年媳婦可別藏著掖著了,看你買這麼多好東西,肯定賠了不少錢吧!”另一個說:“可不是,說出來聽聽又怎麼樣,我們又不會上你家借。”可憐李曼青上輩子只窩在家裡,沒怎麼同村里人走動過,還真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們,只是直覺的不喜歡她們說的話。好像唐豐年死了是件值得慶賀的好事一般,真是刺戳在誰身上誰才疼!換她們老公或者兒子,怕就笑不出來了。怪不得那天婆婆會說什麼“村裡人狗眼看人低”的。心裡想著,也就不願意再同她們一路,故意放緩腳步,慢悠悠的走。現在的大平地要出村,只有唯一一條羊腸小路,一米來寬,遇著趕牲口的得遠遠的選個寬敞地兒讓開才行。上輩子直到去到了省城,她才知道這個地方的落後與閉塞。“表妹!”“表妹!等等我!”曼青回頭,見後方隔了半個山頭的地方,以現在的視力能明顯看清,有個穿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在喊她。又是化成灰都認識的羅有秀!曼青恨從心頭起,懶得搭理他,提緊了東西,加快腳步,她寧願聽那些長舌婦嘮叨,也不願與他同路。“表妹……”他走進了山凹處,聲音就隱隱約約的,愈發顯得陰魂不散了。曼青很想罵人:表妹表你媽的妹!但她時刻告訴自己:李曼青你是老年人了,老年人不能動氣不能急躁,血壓會飆的。對,做人就得有老年人的自覺。待她好容易追上趕牛的,少不了又要被問“你表哥叫你呢,怎麼不等等他?”羅有秀是曼青婆婆的親侄兒,與唐豐年是親親的表兄弟,流著四分之一相同的血,可饒是這樣的血親,他上輩子還是把她給誘拐了。這輩子,誘拐私奔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別的便宜他也休想再佔!她一定要讓婆婆小心他,別讓他以表兄弟的名義再上門來蹭吃蹭喝了。“誒,豐年媳婦走那麼快乾嘛,是怕你表哥借錢嗎?你們家得了那麼多的賠償金,親戚間借點使使也沒事啊,咋比你婆婆還小氣?”李曼青告訴自己:我是老年人,我要平心靜氣多活幾年,我不理她。果然,還真別說,心理暗示就是有用了,她可以把他們的話當耳旁風了。“咦……婆婆媳婦一家子這麼小氣,怪不得兒子短命呢!活該斷子絕孫!”曼青腳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