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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菡在辦公室弄出這麼大的響動,外面一定能聽見。男性比例高的公司裡,女領導一向很難做。旁人會如何編排她?她懶得多管,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錦年身上。姜錦年丟失了平日裡的機靈勁,懵懵地看著她。頭一次被信賴已久的上司冤枉,那感覺,就像是一位忠臣盡力輔佐明君,而在一夜之間,君主不分是非,昏庸無道,胡亂給臣子降下一樁罪孽。不僅是這樣。猜忌正在萌芽。近來,公司裡什麼風言風語傳得最厲害?老鼠倉。倘若被發現,有什麼後果?不可估量。姜錦年眼瞳微微收斂,呼吸乍然急促,又逐漸平緩。她垂頭,半跪著,後退一步,冷靜道:“禍從口出。那天早晨,股市開盤之前,你和夏助理說了這四個字。”羅菡似也恢復鎮定:“多謝你提醒我。”她睫毛微顫,聲音壓得極低:“你現在是有後臺,人跟以前比,大變樣了。”哪有後臺?我他媽哪有後臺?姜錦年在心中咆哮。片刻後,姜錦年反應過來,羅菡正在談論傅承林。傅承林的資產、關係網、地位和背景,都被羅菡預設為姜錦年的囊中之物。姜錦年為自己辯駁一句:“我不靠男人,連車貸都在自己還。”羅菡笑道:“這我可教不了你。”她笑完,覺得哀怒。她問姜錦年:“你看了幾頁?”姜錦年閉眼說:“一頁。”羅菡脊背發冷:“哪一頁呢?”姜錦年試探地回答:“建倉。”辦公室的燈光清透如水,照在羅菡空茫慘白的臉上。她沒忘記自己身在何方,火速站立,手指當做梳子,向後理了理頭髮。髮梢乾枯毛躁,明顯分叉了。她佯裝無事地整理桌面,重新把筆記本鎖在抽屜裡,叮囑道:“你跟別人透露一句,就是割我一塊肉。”姜錦年已經百分百確認了局面。她問:“羅經理你為什麼要……”還沒說完,羅菡打斷道:“你不是我,你不瞭解我的難處。”從羅菡辦公室出來,姜錦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懼。她的優秀榜樣忽然倒下了。她其實還是糊里糊塗一頭霧水,啥也不知道,別的同事偷偷問她:“你被羅菡訓了一頓?”姜錦年道:“沒……沒。”她接連回答兩個沒。雙重否定,那就等於“有”了。夏知秋安慰她:“打工仔哪有不捱罵的。”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夏知秋認真地問:“遇到困難,想找我指點幫忙?”姜錦年反而說:“不是。我想起你的研報數量,比高東山低了一檔。”夏知秋嗤之以鼻:“我只看重質量,不在乎數量。”他仍是一副信念至上,堅持“投資哲學”的模樣。他常說:正確的投資組合,一定比持有現金更划算。投資組合的波動與經濟市場密切相關,市場資訊具有迷惑性……首先,我們要想清楚投資目標。目標,目標。這兩個字,何其困擾?姜錦年在公司裡找不到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她斟酌了半天。傍晚,她和傅承林見面,腦子還在思考,嘴上就說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傅承林道:“直接問。”他的目光與她撞上,透視著她。好像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難逃他的偵察。她不自覺地端正態度,坦白交代道:“我們經理做了老鼠倉……以前做過,或者正在做。我現在知道了,我應該怎麼辦?”傅承林穿著白襯衫,深灰色西裝,正從大廈的樓梯間往外走。他驚訝於姜錦年主動來找他,聽完她的描述,他微蹙眉頭,語氣裡帶了點兒嚴正沉肅:“跟我進辦公室,我們詳談,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姜錦年快速跟上他。傅承林問她的 新任夏知秋是新一任的基金經理。為了方便他開展工作,上級安排了另一位名叫張霄宇的老牌經理指點他。張霄宇是個典型的投研者,做事認真,善讀善思,給了夏知秋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