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憐的女人,什麼時候才能拜託噩夢的糾纏啊!他坐下來,萬分心疼的凝視著她。看到她驚悸痛苦的臉龐,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幫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同時溫柔的安撫著:“妙姿,別怕,我會在這裡陪你——”他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握住她攥成拳的小手,像往常一樣傳遞給她溫暖的氣息。妙姿掙扎緊縮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額際,看到她此刻平靜下來仿若嬰兒般的睡顏,讓孟靨的神智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的手不自覺的順著她的額頭輕滑到她的臉頰,最終落在她散落在枕邊的長髮上。默默的凝視著流瀉於指縫中這些如緞子般烏黑柔順的髮絲,他不禁想到小蟬原來也有這樣一頭柔亮順直的黑髮,他每次寵溺的撫摸她的頭時,都醉心於手下那種順滑的觸感。但是如今小蟬早就在娛樂圈的浸染下,燙捲了頭髮,又改變了髮色,那種令他愛不釋手的觸感是一去不復返了。被往昔回憶牽絆住的孟靨不自覺的用手指輕攏她的秀髮,迷濛的眼神中充滿了醉人的深情。 幽幽轉醒的妙姿一睜開眼,就恁地看到了那樣一雙深邃專注的琥珀色眸瞳,她立即尷尬的坐起身,內心陡的狂跳起來。妙姿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面對現實生活中的孟靨,在她眼裡,她仍是總把他當成那個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超級明星!而此時此刻,他眼中的落寂亦讓她不解。望著自己的髮絲自他的指縫間落下,她倏地明白過來什麼,瞬間緋紅了臉頰。那墜落的髮絲牽動了他的心,如墜迷霧,他突然驚覺自己行為的唐突,連忙收手,眼神閃躲著她的目光不自然的啟口:“是我吵醒了你吧?”此時,如絲的觸感仍停留在他的指端,讓他的心恁地混亂起來。他究竟是怎麼了?!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同樣一臉羞赧的妙姿,有些錯愕、有些迷惘。她感覺自己心跳好快,不知是因為他剛剛的行為,還是她醒來一瞬間看到的那抹令人心疼的眼神——這個男人,心中一定也埋藏著不為人知的痛楚,他那總於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憂鬱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他、安撫他的靈魂。雖然是高高在上的明星,但是他一點也沒有她原本認為理應存在的距離感。他是溫暖的,像皎潔的月色一般溫柔沉鬱。她的心猛地一陣抽搐——即使再怎樣的溫暖也融化不了她心頭的冰寒。妙姿不自在的縷縷耳鬢的髮絲:“沒有,是我自己醒的。”說話的時候她沒有抬眼,一直逃避的盯住自己的手心。她的話使孟靨徹底從迷霧中被喚醒,下一秒,他強迫自己鎮定下心神,表情自然的仿若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剛剛又做惡夢了,我進來看看你。”他邊說著邊站起身,意圖逃離此時此刻這份讓他解釋不清的悸動。 妙姿不由得在心底嘆息,她在孟靨的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拼命的想要逃避什麼,為自己築起一道令所有人都難以逾越的高牆,然後躲在牆後面一個人黯然神傷,獨自舔舐傷口。 孟靨在關上妙姿房門的一刻,愣憧的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掌心:你會一直守護小蟬的,這是你無法推卸掉的責任,如果你都不愛小蟬了,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人愛小蟬了。焚心的恐懼妙姿這些天的狀況愈發良好。她不再出現情緒失控的現象,每天都會正常的用餐,也很配合醫生的治療。孟靨看到她漸漸的好轉,一直緊張擔憂的心情也稍稍放鬆下來。自從那天之後,他總是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避免和妙姿獨處,妙姿狀況的好轉也是他從心理醫生的口中知曉的。醫生說她現在的心理狀況很樂觀、積極,已經基本上走出了心理陰影。他覺得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他都應該將妙姿的事放下了。這段時間,由於要照顧妙姿,他的手頭已經積壓了大量未處理的事情。如今,妙姿的身體已無大礙,不需要再無時無刻的照看。而且,他也想借由離開這個封閉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來擺脫心頭那些莫名的困擾。所以,一大早,他就整理好為下一張專輯新創作的曲子出門去了。此刻,開車疾駛在路上,想到臨走前妙姿和他告別時那開朗熱情的笑臉,他竟又不自覺的混亂起來。孟靨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妙姿好像比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狀況要好太多了,就好像是刻意要讓他知道她已經恢復了健康一樣——小蟬哆嗦的將門卡插入,輕輕的開啟房門走了進來。她今天是來找孟靨的,其實更準確的說她今天是來找妙姿的。知道妙姿有可能在孟靨這裡,還是前幾天唐銘喝醉的時候不小心透露給她的。這段時間唐銘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在午夜時分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到家中。好幾次都把她錯當成一個叫妙姿的女子,緊緊抱住她求她原諒他。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唐銘這樣痛苦憔悴下去。她知道要想讓唐銘重新振作,走出陰霾,就只有這個叫妙姿的女子能夠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