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為心靈受到很大沖擊,她的求生意識很弱,甚至是潛意識裡自己就不願醒來。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也幾乎沒有闔上過雙眼,一般也就是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眯一下,或是到琴房小歇一會。她那總陷入夢魘中的狀態著實讓他放心不下。此時,她又被夢中昔日痛苦不堪的往事所侵擾,滿額頭都是冷汗:“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啊——”她意識朦朧的慟哭著,雙臂胡亂的在空中揮舞,徒勞的想抓住什麼——孟靨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想借由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冷且迷失方向的心。像前幾次一樣,兀自陷入陰暗夢境的妙姿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雖然眼睛還是在不踏實的轉動,額頭也依舊向外淌著冷汗,但是她漸勻的呼吸、放鬆的眉頭都讓孟靨再次鬆了口氣。這個可憐的女人究竟遭遇過多少傷痛?!夢境中,妙姿彷彿感到了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正源源不斷的灌輸到她體內,溫暖了她的心,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充滿歡聲笑語的童年時光,遠處的山坡上,璃溫柔的衝她笑著、呼喚著她,驀地,她醉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喚醒了她,妙姿幽幽的睜開雙眼。她不自覺的從床上坐起身來,想去尋找這縷樂音的來源,但是幾日的昏睡讓她恁地感到天旋地轉,踩到地面上的腳險些支撐不住身體摔倒在地。她無力的扶住床沿,虛弱的喘息著。音樂仍響在耳畔,那是一種能觸動她心絃的旋律,琴聲中蘊藏著一種可以舔舐傷口的治癒力量。她迫切的想知道這抹彷彿熟稔已久的音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不顧眼前的花白和腳下的虛軟,她咬牙站起身來一步一挨的慢慢向著琴聲飄散而來的地方靠近。周圍的環境絲毫沒有出躍進她的眼中,她此時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找尋彈琴之人上。近在咫尺的路程卻幾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氣喘吁吁的依靠在琴房的門邊,愣愣的看著彈奏之人的背影,天哪,莫非是天使在演奏,和諧脫俗的音律就那樣自然的流瀉於眼前男人的指尖下——陽光輕輕的散落在他的身上,澄淨的光暈下,他就那樣平和安詳的坐在鋼琴前,恣意的彈奏著,背影細瘦卻勻稱,還有那閒適的白襯衫,優美修長的手指,無不使他看上去像個天使一般沐浴在靜謐的光華下。此時此刻,他的人和他指尖下的旋律已經完全的合而為一,他的眼中、腦中、甚至於呼吸中,都只有他的音樂,那種忘我的執著與投入,叫妙姿深深的折服與感動。她靜靜的聽著,體味那種心境歸零的意境,為何她並不覺得這樣的感覺陌生,倒像是似曾相識般親切。察覺到身後的異樣,男人停下了指尖的動作,轉過身站了起來。發現了妙姿,他有一瞬間的驚訝,之後是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他舉步向妙姿緩緩走來。看到眼前的來人,妙姿的眼神悸動了下。這張絕美的臉,是屬於她最喜歡的偶像的,難怪剛剛的音律那麼的熟悉。他把頭髮削短了些,更彰顯出他英俊的一面,他是da,是她一直崇拜的人。突然,眼前這張臉孔和她在昏迷前於恍惚中看到的那張焦急沉痛的臉孔重合到一起,之前的一幕幕場景像倒帶般的迅速闖入她的腦際——她想起了她用盡最後一口氣拼命的睜開眼,掙扎著要他帶她走;她想起了唐銘的粗暴和殘戾,還有他那些莫須有的指控;片場明晃晃的照明燈下那一張張醜陋罪惡的淫邪面孔;坤sir的橙汁;媽媽斷了呼吸、蒼白靜謐的臉——微妙的情愫“啊——”妙姿突然抑制不住的尖叫起來,痛苦的抱住了頭,撕心裂肺的疼痛迅速的在她的胸腔內擴散,心口的傷痕再次被硬生生的扯開,連血帶肉,慘不忍睹。下一秒,伴隨著尖叫,她痛苦不堪的跌坐在地,忙不迭的把自己緊緊縮成小小的一團,毫無焦距的大眼驚恐的瞪著,此刻,她的腦中又被強烈的痛楚侵蝕的一片空白。直到她瑟縮戰慄的身軀被擁進一具溫暖的懷抱,一股暖流逐漸滲進她的血液裡,那種安撫的力量和剛才夢境裡的感覺好像,妙姿這才恍恍惚惚的找回了一絲理智。稍稍清醒的思維,讓她意識到自己正被別人抱在懷裡,那環繞住她身體的手臂,猛地讓她憶起唐銘之前的強硬蠻橫,心中留存的陰影讓她頓時驚恐的大嚷大叫:“不要——不要碰我——放開我——”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拼命的推搡著孟靨,手腳也跟著揮舞擺動、亂蹬亂踹,她的指甲幾次都徑直的劃破了孟靨的臉頰。孟靨拼命的用力抱緊了情緒失控的妙姿,試圖使她平靜下來。他知道,她肯定又想起唐銘之前的暴行了。眼看掙脫不開,她崩潰的失聲痛哭:“不要——不要啊——”恁地,她瞥見了孟靨緊抓住她雙肩的手臂,情急之下她狠狠的低頭一口咬了下去。孟靨登時疼出了一身冷汗,他狠狠的咬緊牙關,強撐著硬是沒有鬆開他的手。“妙姿,安靜下來,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