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的愈發清晰,恁地覺得喉頭髮緊的厲害,是眼花嗎……那,那不是父親的身影麼?那樣卑微的笑臉,令她陌生到心房的抽痛。晚上的寒風嗖嗖的吹,夜色中,父親的身軀即使包附著大衣仍顯得那樣單薄,那些浮現在臉龐上的衰老,無論多麼幽暗的暮色都無法掩映、遮蓋,和對面男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到殘酷的對比。 他們一直都只是那樣面對面說話,父親說的時間佔大多數,男主人模樣的人只是偶爾應付似的發出聲音,他站在門口臺階處,父親則站在臺階下方,高度因此形成了分明的落差,他們,竟然連門都不讓父親進,就用這麼隨意輕賤的態度對待一個深夜造訪的客人。她的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攥握的那樣緊,緊到就算會擠榨出鮮血也沒什麼好奇怪。“那是你父親吧?”憑空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回了頭,嘴唇抑制不住的輕顫著,分不清是因為天氣的寒冷,還是心頭的難過,還是被驚嚇到的情緒,落入視野中的,是個陌生的男人,不,仔細看,其實還是個年輕的男孩子,夜色中對方的五官看得並不清晰,只是,那一雙黑鑽般的眼眸瞳亮的驚人。“你是誰?”她緊張的聲音發僵。“我?我是前面這家人的孩子。”“前面這家嗎?”她漸漸瞪大眼眸。“端木家?”“沒錯,還是被你打的那個小鬼的哥哥。”他眼中的戲謔讓她難堪:“你,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他仰頭點下夏赫僎的方向:“我呢,看著那個人,就沒多大感覺,如果那裡站著的是別人的父親,你也不會往心裡去吧?可是,我看你的樣子,怎麼都是一副快要落淚的表情。而且,我聽說打人的是個女的。”她唇色一陣悸白,他說的沒錯,如果是別人的事,她的確不會有多少想法,她每天應付自家的紛擾就已經精疲力竭,哪還有精力分同情心給別人。見她不答,只是靜默著,他接著說道:“這些日子天天都來的,搞得我爸都疲於應付,只好叫管家來打發他走。”她幽怨的抬眼,看著他雲淡風輕的眼角、唇角,發覺他只是隨口說出這樣的話,並沒有故意刺激她的意思,可就是這樣,才讓她覺得更加可惡,原來,現在和父親說話的人只不過是這家人的管家,他們竟然能無視一個人的尊嚴到這種程度,還是這樣一副理所應當的姿態。“其實,根本不用那麼複雜的。”他彷彿自言自語的來了句。“啊?你什麼意思?”她擰眉問他。他笑,突然綻放出神秘莫測的惡意,讓人背脊發涼:“只要你願意拿出誠意,這件事會很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