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說:“終此一生,林夢琊待長安,永如此刻。”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被父親軟禁在西廂房裡,動彈不得的時候,他想起他對長安說過的這句話。東窗未白,孤燈明滅,窗外的白月光偶爾穿過雕鏤精絕的窗格,傾瀉進來,照得他半邊臉頰忽明忽暗,也不知是寒冷還是淒涼。那是他辭別長安,返回家中的孫、林兩家都是家境極殷富,權勢極顯赫的人家,張羅喜事不過數日之功,孫家小姐便被一頂轎子風風光光地抬進了林府大門。喜字高懸,紅燭高燃,滿堂貴賓在座,眾人忌憚林家權勢,對這門顯然是硬逼的婚事不敢妄加議論,反而好一陣奉承,諛詞湧得潮水一般。林夢琊仍是被封住了經脈,動彈不得,被兩個小廝換上喜慶的禮服,怔怔跪坐在兩座雕花檀木椅上,神色木然。檀木椅上坐著林峙,陳姨娘坐在他身邊,細長的眉,水光充盈的眼,儀態嬌媚之極。孫家小姐鳳冠霞帔,也看不到新郎如此狼狽的姿態,由喜娘攙扶著,盈盈走進大堂來,聽司儀渾厚飽滿地長長唸了一聲:“一拜天地。”雙膝便輕巧地跪了下去。然,世事終究難以盡如人願,好比此刻高坐在上,滿臉欣悅的林峙,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敢來攪亂林氏的婚事,“一拜天地”剛剛唸完,半空裡傳來一聲嗤的輕響,司儀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