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悉看著這雙眼睛,只看了半晌,覺得頭暈眼昏起來。像是水中望月,像是霧裡看花。她竭力穩住心神,向師尊輕聲道:“穆長恭……師尊,這個人是穆長恭。”當今天下大勢,大秦城、雲中城、江離城三足鼎立,諸多弱小城池紛紛依附三城,以圖保護,自大秦城的老城主去世之後,他的長子穆長恭順利繼承城主之位。據江湖傳言,此人文武雙全,工於心計,將大秦城整頓如同鐵桶也似,本來三城鼎立,互相制約,但自他登上城主之位以來,大秦城一躍而成為天下勢力之中最強盛的城池,大有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架勢。但此人極為心狠手辣,出手無情,為達目的更是從來不擇手段,卻頗為江湖中人所不齒。紫袍人道:“哦,姑娘居然認識我?”聽他聲音,朗朗的彷彿帶了笑意,能夠一擊即中,迷倒叱吒天下的蕭君圭,似乎連這素來冷鷙的城主也難掩得意之情。蕭君圭冷冷地道:“蕭某行走江湖,倒也見識過不少人物,天下的人都說大秦城的城主是一號了不起的人物,今日見了,不過如此,原來也只會用迷香這等下三濫的手段。”穆長恭悠然笑了笑,道:“蕭前輩不必生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長恭行事,但教能達到目的,從來不擇手段,這一點,蕭前輩應當有所耳聞才是。”☆、他頓了頓,淡淡一笑:“再說,用‘一寸相思’來迷倒蕭前輩,足見在長恭心裡,蕭前輩的地位真是高得很了。”蕭君圭挑眉笑道:“不錯,連老子也沒想到,區區一座青樓裡,竟然點得起‘一寸相思’,閣下真是下了大本錢。”林悉聽他二人說話間提到“一寸相思”,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故老傳說中的一種迷藥。上古時候,有一個名叫姣璇的寒荒妖女愛上大祭司明朔。傳說大祭司容貌俊雅,身份高貴,是上古時代著名的美男子,姣璇對他傾慕無已,不顧女子的矜持,向他吐露心意,但明朔極為冷傲,對她冷淡拒絕。姣璇自負美貌,卻對心愛的男子思而不得,不由得羞惱怨恨,便採擷天涯海角處生長的“相思淚”草、東海海眼裡的風嘯花等等奇花異草製成一種迷香,這迷香效力極大,中者無不全身無力,聽任他人安排,女子將之命名為“一寸相思”。她製作出這可謂天下一絕的迷香,又去找到大祭司,表白情意,但就如她意料之中,這一次她的情意,仍是遭到明朔的冷漠回絕。她失望傷悲之下,趁明朔不備,便點燃了這“一寸相思”,這迷香效力果真驚人,雖以大祭司的神通,猝不及防之下,也被迷倒。姣璇見狀,大為歡喜,伸手去摟抱大祭司。不料大祭司性情剛毅孤傲,雖然被她迷倒,神智不失,見狀大怒之下,拼著全身經脈盡斷的風險,硬生生以兩傷法術衝破迷香的禁制,掙扎著站起來,毫不留情地將女子痛斥一番,揚長而去。姣璇羞憤之下,投入“往生湖”自盡,從此墮入輪迴。此香雖未迷倒大祭司,但那製作“一寸相思”的方子卻世代流傳下來,雖然在輾轉流傳的過程中改了許多,方子中的一些上古藥草也早已滅絕,不能再用,然而其效力仍是一等一的驚人。只是此香所需材料皆是最珍貴罕見的藥草,製作過程又複雜無比,且上古秘法有近半湮滅不存,此時即便是世上手藝最高超的制香師,也至少要花費數年之功,才能製作出一支小小的“一寸相思”。涼閣裡只燒了這麼一支“一寸相思”,當真是價值連城。穆長恭笑道:“前輩謬讚了,若非此香,那霄衡又不肯為我所用,長恭要想對付蕭前輩,可真沒什麼辦法。”林悉只覺這人厚顏無恥,至於極點,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你不是我師尊的對手,只好用這些下九流的手段。”穆長恭嘆道:“誰叫蕭前輩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卻在長恭好不容易除掉江離城城主喬雲橫之後,突然出現,攪了長恭的原有計劃,我若不除去前輩,給江離城的長老會和百姓們一個交代,如何能夠接手江離城?”他頓了一頓,聲音忽然變得冷了起來:“更何況,多年之前,蕭前輩帶走長恭的幼弟,這筆舊賬,今日一併和蕭前輩算個清楚罷!”林悉聽他說蕭君圭帶走他的幼弟,吃了一驚,心想難道是自己的哪位師弟,叫道:“師尊,你帶走他的什麼幼弟了?”蕭君圭微微搖頭,卻不答她問話,只向穆長恭冷冷道:“你待如何?”穆長恭負手笑道:“長恭本想請蕭前輩去江離城大牢裡做客,但蕭前輩武功太高,只怕連‘一寸相思’也只能迷倒你一時半刻,時間久了,若是蕭前輩神功回覆,憑我武功,可制不住你,只得將你就地正法了,還望前輩勿要怪罪。”蕭君圭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老子活了一把歲數,死了也不冤,但到了地下,老子要是偶爾寂寞起來,來找穆城主敘舊,你可別嚇著了。”穆長恭一笑,左右掃視一眼,聲音冰冷:“殺了這三人,取首級懸掛在江離城的城門之上,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