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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老婆婆活了一大把年紀,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見狀也活生生被嚇得暈了過去。林悉看到門外的師尊毫不猶豫地用了“歸元往生”術,將那仙術拍入女嬰體內,崑崙道術非同凡響,小小女仙所教的仙法也這般的了得,他剛畫完符咒,立時光華大盛,一個透明的氣團將女嬰裹在其中,女嬰的叫嚷哭喊頓然停止,在氣團之中沉沉睡去。與此同時,屋內長安的衰弱也立刻停止,只是一頭千絲萬縷的烏髮,已經朝如青絲暮成雪,再也回覆不了本來的顏色。那個崑崙仙境裡的小女仙告訴他,要想救山鬼,必須要用“歸元往生”將山鬼的孩子封印起來,阻止這孩子蠶食掉母親所有的精血,否則,沒有任何法子能夠挽救山鬼的衰亡。只是那孩子被封印起來之後,從此保持著嬰兒的形態,除非解開封印,否則再也不會長大。為大事者,必有堅毅心志,霹靂手段,蕭君圭自認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但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便不再顧慮後果如何,只放了手去做。☆、林悉知道那女嬰便是自己,眼看小時候的自己剛生出來,便被師尊封印,放到後山的一朵蓮花之內,心情委實很複雜。對面師尊神情淡淡的,波瀾不起,他知道林悉看到此處,這十七年的寵徒眼睜睜地看到自己被他狠心封印,但他神色依舊平靜如水,當年他曾做下這樣的糊塗事,無論對錯,磊落如他,怎能掩埋當年光景?然,雖有遺憾,蕭君圭並不後悔。長安尚未醒過來,蕭君圭俯身淡淡地看著她平靜睡著的面容,半晌,向她體內緩緩渡入真氣,悄無聲息地抹去了她入世以來的所有記憶。那個在巫山裡和她相遇的白衣少年,那些曾闖到人間去尋他的勇敢,那個和他決裂的開端,在她的夢境中潮水般流瀉而去。少年時的蕭君圭,並無他意,他只是想要長安活下去。夢境盡頭,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來,烏黑眼眸轉了一轉,靈氣逼人,透出初見時的爛漫天真:“你是誰?”他輕聲微笑:“在下蕭君圭。”她望著他,眼神裡是如水的詫異和溫柔:“蕭君圭,你的心在說,你很喜歡我。”他退後兩步,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她,臉上倏然紅了:“你……你怎麼知道的……”她看到他慌亂的神色,十分開心,促狹地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我是山鬼呀,你心裡想什麼,我都能感覺得到。”“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他微笑了,道:“哦,我偶然見到姑娘暈倒在這座小木屋前,就將你帶回屋內,卻不知道,原來姑娘竟是山鬼。”她見他不知道自己是山鬼,更開心地笑了:“謝謝你啦,你真好。”鬼靈精似的拉了拉他的手臂:“你的心幹嘛跳得這麼快?害得我的心也跳起來啦!”長安很詫異。她覺得自己不過是如同平時一般,騎著猛虎出去玩耍,不知道為什麼會暈過去,又為什麼醒過來的時候,居然已是滄海桑田。她找不回從小陪伴在身邊的猛虎,正如她找不回曾經一頭長長的烏髮。跪坐在一湖碧水之前,她看到自己長髮如雪,覺得很不好看,捂著臉嗚嗚地哭了一場。她也曾很傷心地問蕭君圭,她的虎兒去哪裡了?後者輕聲說,他也不知道。她想,不知道虎兒跑去何處玩耍去了,它怎麼這麼頑皮?她開頭幾天的困惑過後,便又高高興興地每天都出去玩耍,她膽子極大,沒有猛虎的陪伴,也敢獨自走在陰森的巫山之中,山中的動物皆是她忠心隨從,跟著她歡喜地跳躍舞蹈。有時候,蕭君圭會聽見她在林中唱歌,女子的嗓音清脆悅耳,低低地唱著他不知名的古老歌謠,他不知道她在唱些什麼,但從她的歌聲裡,可以聽出她內心由衷的喜悅。一日他收到太華上一任掌門的信,那是他的故友,讓他務必趕赴太華。他同長安提了此事,她卻半晌不說話。他只道她害怕無人陪伴,柔聲道:“我那朋友只怕有事相托,我此去三日便歸,你待在這裡,不要害怕。”她委委屈屈地點頭,過了半晌,忽的低聲道:“我等你回來。”他御風來至太華,原來卻是這位故友重病不治,求他接任掌門,他本是不羈慣了的性情,但礙於故人的面子,勉強答允了此事,又陪著故友坐化,六七日後,方才回到巫山。回去的時候,正是黃昏,少女呆呆地獨坐在湖邊,抱膝遙望遠方,背影寂寥難言。蕭君圭心頭一緊,快步奔了過去,喚道:“長安!”她回過頭來,臉上的悽切讓他一時手足無措,惶聲道歉:“對不住,我……我來晚了。”話音未落,她驀地躍起身來,縱身入懷,帶著哭腔道:“你……你這壞人,我等了你七天,你若再不回來,我……我……”蕭君圭輕撫她的秀髮,柔聲道:“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真是該死。”她在他懷裡仰起頭來,破涕為笑,輕聲啐道:“誰說你該死啊?你若死了,我也不想活啦!”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怔了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