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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篁應道:“是。”上前一步,向師弟春風襲人般一笑:“師弟,跟我來,我帶你去玩。”溫軒對這溫雅的師兄極有好感,當下走到他身邊,叫了一聲“師兄”,卻見林悉趕上前來,一把拉住師兄的衣角,笑嘻嘻地道:“小師弟,咱們一起去玩吧!”溫軒年幼而又驕傲的心靈被她這句“小師弟”打擊得不輕,退後了兩步,神色悲憤,怒道:“喂,你不許叫我小師弟!”小女孩奇道:“為什麼?”她苦惱地對了對手指,補充道:“你和師兄一樣,都是男孩子啊,難道我要叫你小師妹麼?”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他兩眼,驀地恍然:“啊喲,你長得這麼秀美,難道也是女孩子呀?”溫軒一向是個很記仇的少年,她這話,他記了十餘年,乃至後來師尊問他要修習什麼武功時,溫軒毫不猶豫地選了“浮生白羽功”。這種武功不但能讓他御風而行,而且能令他滿頭烏髮盡成白雪,看上去很有世外高人的派頭,一看就像是林悉的師叔甚而師叔祖。☆、林悉十五歲的時候,不忿溫軒長期挑釁,在練武場和他比武,但她武功稀疏平常,如何是溫軒的敵手?不過是三招兩式之間,她便被他迫得沖天飛逃。溫軒卻不讓步,緊緊追在她身後,她聽到掌力呼嘯而來,近在咫尺,彷彿隨時都會破體而入。她驚慌之下,連一向頗為自豪的輕功都不太利索起來,只嚇得失聲驚呼,忽然有人傳音,清潤溫柔得彷彿暮春的微風輕輕拂過她耳畔:“師妹,不必害怕。”與此同時,溫軒一聲大叫,只見狂風呼嘯,他滿頭白髮隨風紛揚亂舞,溫軒素來喜歡修飾容儀,白髮曳地,飛起來的時候,飄飄然若仙人,但此時長髮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急切之間掙扎不開,卻是狼狽之極。林悉微微一愣,回頭望去,師兄淡然立在練武臺下,青衫磊磊如國手畫就,見到她望來的目光,報以微微一笑,左手悄無聲息地縮回衣袖裡去。林悉眼尖,看到他之前左手的手指交疊,看招式分明是用了“清風訣”。她一時不明白師兄為何偏袒自己,出手相助,但見到溫軒兀自凝在半空,伸手去解滿頭亂髮,這等好機會豈肯平白放過,一招“鳳凰棲梧”,向他拍去。溫軒猝不及防,被她倏然擊飛,好在她武功不高,出手又留了三分餘地,他雖然被擊退,卻未受傷。溫軒大為不忿,迅速理好滿頭凌亂的白髮,向她怒道:“林悉,方才突然有風,我一時大意,為你所乘,此刻咱們再比過!”她卻大有自知之明,退得遠遠的,扮個鬼臉,笑嘻嘻道:“師弟,你輸了便是輸啦,還比什麼?不害臊!”溫軒秀美蒼白的臉頰上湧起一陣淡淡的紅暈,論到口才一道,他便遠遠及不上她,何況自己確是不明不白地輸了她一招,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便走。這一場比武過後,溫軒起碼有半年不曾找她麻煩。林悉回頭看去,楊篁猶然立在練武臺下,微笑道:“師妹,金烏西墜,已經是酉時時分了,咱們該去吃飯啦。”那時夕陽西下,彩霞爛漫,幾抹霞光在地平線上漂浮往來,映得他整個人都沐浴在淡淡的光暈之中,林悉看著夕霞裹著的師兄,沒來由地怔了一怔。殘陽如血,夕霞似火,這情形瑰麗絕倫,但不知怎的,楊篁立處,卻是說不出的淡雅。那些五光十色繚繞在他身側之時,卻彷彿為這個人描摹了一幅素雅的山水畫,畫中背景皆是水墨勾勒而成。林悉恍惚有些明白,為什麼七師妹會費盡心思為師兄製作各種機關木鸞,供他下山購買各色日用品,為什麼九師妹洛煙蘭日以繼夜地學高深的琴曲,只為能夠親自彈給師兄聽一次,又為什麼小師妹柔蘿會窮盡慧巧,為師兄精心做出各種美味佳餚。這個人,彷彿上天也為之垂憐的驕子,值得別人對他這麼好法。十五歲之前,她一直將他當作哥哥,嬉笑玩鬧,從來都是百無顧忌。但近年來楊篁見她日益長大,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為了避嫌,已不再和她太過親近,她還道他是因為要照顧別的師弟妹,才忽略了自己,心下也不以為意。此刻陡然見他出手相助,不知為何,耳中只聽到“撲通”“撲通”之聲,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心在砰砰狂跳。她被這突然發生的心跳加快嚇了一跳,原本如幼年一般,笑盈盈伸手去挽他的手臂,突然一個激靈,飛快地將手縮了回來,不敢再看他一眼,應了一聲“好”,向前狂奔而去。她狂奔得如此之快,一晃她就十七歲了,彈指回首之間,原來她已經喜歡了他整整兩年。雖然明知道柔蘿對這位師兄一往情深,自己也決定退讓,但一縷情絲,纏繞在他身上,始終掙脫不了。姑蘇城一朝重逢,她幾乎浮起恍如隔世的錯覺,方才驀然驚覺,原來這個男子,在心中竟有如斯地位。如今這個溫雅如玉的青年,在她面前微蹙眉頭,輕聲道:“我原本叫做穆篁,穆長恭是我兄長。”她的確很討厭穆長恭,因為他心思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