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郎。”一道如黃鸝婉轉柔亮的女聲響起,是韓朗的未婚妻秋意依,也是他恩師秋水書院院長秋重山的獨女。韓朗見了她,心裡稍稍平靜了下來,“你怎麼來了?”秋意依溫婉一笑,“我見韓郎中午未用什麼飯,所以做了些蓮子粥。”韓朗有些心疼,接過蓮子粥,“你要是做什麼,讓劉嬸去做就好了。”聽了這話,秋意依心裡跟含了蜜似的,誰不羨她有父親訂下的這門婚約,未來的夫君年少有才,前程似錦,待她又好,至今身邊也沒有別的女子,即便她因為祖母去世,服喪三年,韓郎也願意等她。韓郎喝完了蓮子粥後,用手巾擦了擦嘴,便道:“我還是不在家裡閒了,去看看護城河道的工程。”看著走的這麼急的,秋意依有些好笑又好氣,今日可還是他的休沐。監督護城河道的工部官員見到韓朗也十分驚奇,但韓朗對河道工程的投入,甚至分擔工作,也減輕了他們的不少負擔,幾位工部相熟的官員笑著紛紛道謝了一聲。韓朗對這個工程的確上心,在他的前世的記憶中,曾經有一朝,就是因為都城易攻難守,甚至發生了皇帝被擄的恥辱,雖然也是那個皇帝不爭氣,任用奸臣,禍亂朝綱,但也給韓朗留了個警醒,都城的防守建設也是非常重要的。大魏太、祖驅逐韃虜,建立新朝,更是態度強硬將都城設於離邊關不遠的,有志警戒後代皇室,鎮守國門。屈降者枉為黎家子孫。韓朗在穿越過來後讀到這段史實,更是忍不住心生澎湃,對一生鐵血手段的太、祖皇帝更是尊崇,但熱情消退後,韓朗的理智告訴他幸好沒穿到前朝,開國皇帝雖然鐵血強硬,令人震撼,但同樣也多疑,律例嚴苛,處連坐之罪,他在時,朝臣戰戰兢兢,都擔心活不到乞老還鄉之時。相比起來,現在這位皇帝雖然憊懶放誕了些許,但好在不怎麼殺臣子,在不理朝政的情況,使得朝政平穩和諧,又沒什麼外戚,諸王紛爭,為官來也能安心做事。雖然不知道以後如何,但韓朗還是願意珍惜現在的。韓朗剛在心裡感謝了一聲當今天子,天子內監就傳詔來了。 荒唐皇帝天子大方的程度超出了韓朗的想象,他原本只是想借用幾名工匠,再由他找家中的僕役幫忙。沒想到陛下恩准他,可以憑藉持詔令調動行宮中的任何工匠,這大大方便了韓朗的行事。行宮中,點著薰香的香爐上霧氣氤氳,錦榮就坐在榻上翻看著手上的密摺。上面記錄了韓朗入工部以來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連他的後宅之事也未有漏過。這還是錦榮第一次讓緇衣衛監視官員。韓朗比她想象的要好,雖不乏有些缺點,但可以大用。錦榮不是把韓朗當做棋子,而是當做了改革者的人選。每朝每代尋求變法的人不知凡幾,卻少了改革者,可以說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是守舊者,比如他們不會去想後世會是個什麼樣子,自己現在做的會對後世有什麼樣的影響。有人說順其自然不好嗎?尤其在知道了後世何時衰落何時昌盛,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就更應該不插手才對,但錦榮卻不是這樣的人。插手去改變了又如何,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為什麼還要拘泥於那些所謂的歷史記憶?曾經身為司命天君的錦榮也有不同的想法,前事可測,後事可改。錦榮若收攏了權力,一人掌握大權,的確可以如曾經那般做她想要做的事,但她卻不願意動搖現在固有的朝廷內閣制度,會改變那是因為它還不夠好,不適應這個時代,但事實上,這個制度非常的適應,甚至數百年後,這一制度得到了更大的衍生,變得更為優秀。她不會去動搖內閣的制度,那麼也就意味著她不會走到臺前,去推動這一場變革。錦榮需要一個代替的人選,在臺前去實現她想要看到的東西,無論是太平盛世,還是其他。韓朗只是她看中的人選之一,如果他沒有她需要的那麼好,緇衣衛也不會再跟在他身邊,半保護半監視了。又也許,等到錦榮培養好可以甩手皇位的繼承人這十幾年裡,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那隻能說遺憾了。失敗也沒什麼可惜的,錦榮會盡力去做她能做的,這也許就是坐在這個位子上所承擔的責任吧。半年後,工部司丞韓朗獻玻璃水泥等物有功,官晉三級,賜銀魚袋。就在眾人恭喜韓朗春風得意時,又鬧出了別的么蛾子。恭王的嫡女嘉怡郡主在一次出外春郊中,看上了韓朗,在差人打聽那位清俊文雅公子是風頭正勁的韓朗後,就更喜歡了,她以前還讀過韓朗的幾首詞,樣貌好,人品又佳,才華橫溢,嘉怡郡主覺得這就是她喜歡的夫君人選。而韓朗的未婚妻秋意依則被她直接忽略了去,不過一個窮酸書院院長的女兒,嘉怡自信勃勃,韓朗聰明就該知道怎麼選。然而,正是因為韓朗聰明,他就更不會捨棄秋意依了,莫說兩人之間多年來的情分,便是為了不背上負心薄倖的名聲,他也斷斷不能接受嘉怡郡主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