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還流出青色的臭水,姜九道只嘆自己倒黴,竟然主動撞進了惡鬼的肚子。正要閉眼直臨死亡時,沖天而來一道白光,刺破了屋子,惡鬼也嚎叫了一聲,卻無反抗之力,姜九道也從被劃開的裂縫中掉了出去。似是摔在了結實的草地上,姜九道有些眩暈,卻也看清了外面真正的景象。天朗星滿,像是晴天的夜晚。原來他早就被惡鬼騙了。陷入昏睡前,姜九道聽到一清朗溫厚的男子聲音,“多謝大人幫忙捉了此惡鬼。”“無妨。”這聲音似乎在哪聽過,姜九道迷迷茫茫地想到,很快心神支撐不住昏了過去。“若不是城隍去赴了地府盛宴,知曉有惡鬼敢在他附近裝神建廟來吃人,他也會出手解決了。”錦榮收了手,隨意道。方才刺穿厲鬼的是她指尖凝聚的一道劍光。赤衣男子,也是地府秦廣王無奈一笑,中元節,正巧趕上閻羅王設宴,鬼吏鬆散,竟無意間漏放了惡鬼入人間,差點惹出禍事來。他雖知曉此事後,立刻趕到人間來,但逃竄的惡鬼又多,難免有失,好在有陽世的這位大人願意幫忙,才沒讓這惡鬼害了人。否則便是他與地府的罪過了。秦廣王看向那驚懼的惡鬼,威嚴地冷哼了一聲,“你本就是因在世為惡,才淪為惡鬼,如今不思己過,還妄圖吸人生氣,讓你魂飛魄散都是輕的,還不隨我回地府受上幾百年重罰。”他不過抬袖,便將惡鬼收入右袖中。隨後又是一道紅色流光沒入姜九道眉心中,這書生在惡鬼腹中待了那麼久,也被吸了少許精氣,算是他的過失,送些靈氣穩固心神也當作是他的補償了。秦廣王對錦榮又是一揖道,“中元節即將過去,本王還須將百鬼召回,先與大人拜別了。”錦榮點了點頭,她也該回去睡覺了。臨走時,秦廣王不忘道,“此情地府銘記,日後大人有空,可來地府坐坐。”清晨,姜九道悠悠轉醒,抬頭便看見了正統的城隍神像,昨晚那惡像彷彿是一場夢。後來他遊歷各地,又碰到個叫張詔的道士,將此事說給他聽,這便是後話了。……一群低調卻不失莊重的車隊自京城南下,路經江城,停了下來。文知州身為江城最高長官,如今卻是恭恭敬敬地對著一位氣度不凡衣著卻不顯貴的老者行禮道,“寧老。”這位老者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當今天子帝師寧望儒,又是前首輔,如今卸職歸鄉,文知州可是半點不敢慢待,不說,寧公幾個在朝中任身居要職,聽說天子苦苦挽留,不願寧公離朝,甚至希望在京中榮養,但寧公想要落葉歸根,思鄉心切,所以才有這返鄉。文知州先前還不知道寧公返鄉會經過他這江城,現在迎接已是有些匆忙。“寧公,下官已備好了驛站旅舍,還有江城官吏的心意,設好了一桌接風宴。”寧望儒語氣溫和,沒有什麼前首輔的架子,“無需瑣碎繁文縟節,都免了吧。”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若是寧公喜歡興師動眾,也不過繞過蘇揚等地方,只是在江城稱不上繁華的小地方,暫留幾日休整了。聽到這話,文知州鬆了口氣,雖有些惋惜不能與寧公多親近,留下好印象於前程有利,但他本也不是那麼善於逢迎,以及勞民傷財討好上官的人。就是在江城最好的酒樓設宴的其他下屬官吏也不會說什麼,寧老連知州的面子都沒給,晾了他們又如何。知道寧老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文知州一路便衣送車隊到旅舍,馬車裡先下來一個華服青年,眉目清俊,嘴角微微翹著,看起來溫文爾雅又氣質卓爾,是寧老的長孫寧其驍,聽說還常入宮中陪駕。寧老返鄉,相陪的還有家眷子孫。從車上還下來一位粉衣嬌俏的少女,特意看了看江城的街市景色,既而浮現失望之色,拉著哥哥的袖子小聲嘟囔道,“這裡沒有京城好玩。”“你還嫌無趣?”寧驍輕笑了一聲,眼角微挑瞥向車駕,“怎麼,不再纏著那位說話了?”少女輕哼了一聲,“你也拿我當笑話,”身為堂堂前首輔的孫女,寧昭月也有自己千金小姐的傲氣,何況,別人對她又無心,寧昭月又揉了揉手中的繡帕,“他說是來尋人的,也不知道尋什麼人。”“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琴師,”寧驍嘆了一聲,有些話未盡,昭月日後要許的也是門當戶對的人家,而卻非這樣一個隨路碰到身份神秘的人,哪怕他的容貌的確盛了些。寧昭月眸子微紅了紅,扭頭就不願理她哥了。能令寧家大小姐牽腸掛肚的自然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他們路上遇到一白衣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卻比女子生得還美,若非是那隨手彈的琴聲竟能令寧老的頭疾得到緩解,寧驍都懷疑是什麼山野精怪化成的。加上寧昭月又起了心思,便央了祖父,順帶送他一路。他也沒說什麼,只道,“我要去江城。”白衣少年,名為封少宴。 神鬼娘子謝青是跟著文知州一起去迎寧老的,但他這類下層小吏並不知道寧老的身份,只知道是京裡來的貴人,回鄉途經江城停留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