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問之笑道:“剛好明日出門的時候,也讓別人看一看。”那樣宋玉清的風評怕是要渣進泥裡去了。季無豔勾了勾翻折的衣領,沉吟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暗地裡也有一股力量在敗壞宋玉清的聲望?”王問之點頭,“方才出門的時候,他們說宋玉清巴結公主殿下,將自己送到了公主殿下的床榻上。”季無豔:“若是針對公主去的,那些人會說,公主只會用這種手段籠絡人心,或者說,公主軟禁陛下,干涉朝政一類,但事實是,一切的罵名居然都放在了宋玉清的身上,可見背地裡也有人選擇保公主,捨棄宋玉清。”“難道宋玉清自己就不知道這些嗎?”華裳迷惑問。“知道又能如何?他在朝堂打滾多年,卻還沒有比他年紀小又入朝晚的王問之升得快,怕是早已經心浮氣躁,為了往上爬而無所不用其極。他在朕與公主殿下中,選擇了公主,這便是代價。”王問之頷首:“宋玉清此人面若桃花,卻心狠手辣,他既然爬到了尚書令的位置,自然就會想著長長久久待下去,必然要搞出些什麼。”季無豔目露深思,“明明都是……”他欲言又止,不再說了。翌日,三人出門時,客棧老闆看著華裳的目光裡充滿了複雜,既讚歎又鄙視。華裳完全不把他的目光放在心上,大口吃完飯後,就催促王問之和宋玉清趕快上路。老闆盯著二人喝粥時手臂上露出的鞭痕,神情無比痛心。華裳怒道:“你那一對招子不想要了是不是?往哪裡看!”老闆立刻低下頭,當作自己眼瞎了,耳聾了。華裳哼唧一聲,“什麼破地方,一點都沒有長安的富貴繁華!”老闆賠笑:“是是是,您說的是。”廢話,這城若是能有長安那麼繁華,這裡早就是都城了。華裳罵罵咧咧出門,還在他的門檻上踹了好幾腳。這對送親人馬走後,客人紛紛罵道:“兒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那老子肯定更不是什麼好東西!”華裳出了門,還看了好幾眼門口的幾盆花。王問之彎著腰,抱住了她的手臂,啞聲道:“郎君,這花花草草您就別打了。”華裳一努嘴:“好吧,我今天心情不錯,算他們走運!”一聽到自己的花要遭毒手就立刻奔出來的老闆:“……”合著您心情好就踹門檻,那要是心情不好呢?您是不是就要直接破門了?等到一隊人馬走遠了,老闆才小小聲呸了一口。王問之捂著嘴笑道:“阿裳你簡直就像是土匪,所到之處,怨聲載道。”華裳聳肩:“我已經挑著便宜的東西敗壞了,雖然是做戲,也不想太打擾他們的生活。”季無豔認真看了她一眼。華裳駕著馬,來到他的視窗,“怎麼了?”季無豔輕聲道:“我覺得你或許比朕,或者公主,更合適那個位置。”華裳一聽,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嚇傻了。“您……您說什麼呢!我才不願受那痛苦呢!”“嗯?”季無豔眯起眼睛,“受苦?”“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敢……”季無豔趴在視窗,沉默地看著她,輕輕吹了一口氣,將頭頂上的紅布吹得微微掀動,“你說的對。”“世人只見天子坐明堂時的風光,卻不知風光背後要承擔的是整個天下,是無數的黎民百姓,你覺得這個擔子重,你可能扛不起,正是因為你看到了這點。”他玉白的雙手捏著紅蓋頭的兩角,掀到頭頂,露出霸豔的面容,他清澈的雙眸倒映著她的身影。“能看到這點的你,就已經有為帝的資質了,”他向她提議,“不然你嫁給朕,之後自然而然接管朕的江山,就像是太上皇一樣。”華裳:“……”她按著季無豔的腦袋,將他重新塞進轎子裡。“謝謝您嘞,我可沒這種想法。”行到下一個鎮子的時候,三人就開始準備進行第二階段的計策。三人重新喬裝,另安排三人扮作新郎和新娘,兩隊人馬剛好從一條岔路分開,各自前行。華裳跟著兩人行動,“你們這些動腦子的太可怕了。”季無豔:“如果是皇帝的話,自有下面的人動腦子,自己本身並無計謀也無妨。”華裳哭笑不得,“您還沒有死心嗎?”“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並不想放棄,你不如再考慮一下?”“我拒絕。”王問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麼。現任皇帝瘋狂推銷自己的皇位給自己的將軍,將軍卻敬謝不敏,這要是讓古往今來那些爭奪皇位的人看到這幕,豈不是活的能氣死,死的能氣活?這麼大的誘惑,真虧華裳能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王問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季無豔瞥了一眼他的動作,口中提起新的計策,“那隊迎親隊伍終究太過招搖了,等宋玉清反應過來,便是要集中人手對付我們的時候了,所以,我們現在改道,從另一條路前往長安,雖然有些繞遠,倒是比較安全。”王問之往前方看去,只見前方霧氣重重。“這條路經過哪裡?”季無豔的視線掠過兩人,“一個很有名的鎮子,留君鎮。”王問之和華裳同時扭頭看向他。“想來你們也聽說過這座以喪葬停屍而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