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三了。明月合計了下時日,那報信的人要是快馬加鞭,最晚明日凌晨便能到。可現在白水那邊還沒有半點風聲,此時見日頭沉落山尖,房裡也添了燈火,她托腮坐在燈前,無趣地撥弄燈芯。燈芯一動,火光跟著晃動,屋內兩人的影子也在牆上亂晃碰撞。蘇雲開手裡的書看了一半,影子一照擾了心神,抬頭見她似乎十分無聊,放下書說道,“你從來都是坐不住的人,要你一直待在屋裡,也實在是太難為你了。”明月說道,“不是說外頭有人盯著嗎,我沒事,偶爾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不行了。大概是小時候被我爺爺關多了,就不愛待在一個小地方。”“那我陪你說話吧。”恰好她提及兒時的事,蘇雲開便順口問道,“一直忘了問,那日你是怎麼跑出家的,還惹得狗追你。”提及這個明月尷尬一笑,“我搬了小凳子爬窗出來,剛好就踩到蹲在我家窗戶下打盹的黃狗尾巴……”蘇雲開認真聽著,卻聽到這個緣由,不由失聲一笑,“難怪它一直追著你不放,不過也虧得你跑得快。”“對,更慶幸的是碰見了你,不然非得被它咬傷。”明月想起以前的事還哆嗦了下,只是對狗的陰影不大,如今也不會見了狗就心裡發緊。大概是因為比起可怕的狗來,還有更值得烙在心裡的事和人。蘇雲開說道,“如今的你已經變成了一個好仵作,也順你爺爺的意思跟我來了府衙,只是……以後有什麼打算麼?”“打算……”明月想了想,“你肯要我做仵作,那我做到八十歲也要做,跟我爺爺一樣。”蘇雲開略一頓,末了笑笑,她會錯意了。按照她的年齡,已經可以嫁人了。只是嫁誰?蘇雲開覺得心裡有根刺般,拔不出來。他知道自己跟明月在一起時是說不出的舒服,沒有半點拘束,也不用尋了話題緩解氣氛,這麼待在屋裡,知道她在,也是莫名安心。她時而去外面拿壺茶水,瞧不見人了,目光也會往門口盯上許久。他是喜歡明月的。明月喜歡他他也知道,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喜歡到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他突然有點羨慕秦放和白水之間轟轟烈烈的坦誠,只是四人情況不同。他如果貿然開口,把明月嚇跑了怎麼辦?可他又怕回到府衙,再沒有這樣獨處的機會,就更難知曉她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