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象得出周疏朗此刻的心情。他低笑一聲, 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輕聲說“好蘇好蘇”。但是紀越就不一樣了。他不說話時,靠著年輕的氣質,與書中的徐星辰有幾分相像。也不多,只靠著這幾分相似,也夠他不被罵了。然而一開口,短板就暴露無遺。臺詞一長,他就虛弱無力, 越說越沒氣。劃分的地方也不對, 經常是一段精彩的臺詞, 叫他說的失去了味道。該溫柔時, 他講出了裝腔作勢的感覺。該嘶吼時,他卻顧忌面部表情不敢用力。真的是,雲泥之別。宋照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午她有一段情緒激動的戲,戲中她與周疏朗爭吵。那會兒只顧著把情緒表達出來,一不小心破了音。破音的瞬間,她腦子懵了一下。心下不由自主地擔心,想看看周圍人的表情,怕被人笑話。然而對面的謝南庭神色不變地把戲接了下去,結束時還誇她“有進步”。宋照水當時挺開心,現在只想捂臉。謝南庭估計就是照顧她的面子。她一直關注著紀越的表演,心裡悄悄地比較著。有的時候,人看不見自己身上的缺陷,卻在別人暴露這點缺陷的時候,才意識到,哦,我好想也有這種毛病。紀越發現她在看自己,朝她笑了笑,嘴角挑起一成不變的弧度。他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好看,從此之後,每個笑容都一樣。宋照水心中湧起一陣厭惡,面上不顯,淡定地把目光移開。她都快以紀越為反例,記了滿滿一個本子,諸如不要這樣走位,不要那樣念詞。誰說人的成長一定要踩坑?你也大可以看著別人踩,悄悄地在背後記下來,提醒自己不要犯錯。三個主演,謝南庭是最先殺青的那個。周疏朗死得最早。日寇兵臨華京城下,孫谷提前得了訊息,帶著親信要逃跑,他命令周疏朗留下斷後——跑也要跑的隱秘,把周疏朗留下,只是怕百姓發現自己逃跑了。周疏朗直到此時才露出真面目,淡笑著摘掉寬簷帽,舉槍對著孫谷:“將軍執意要走,屬下送您最後一程。”槍響,城裡天變。他利落地控制了孫谷的軍隊,與日寇對抗。然而兵力懸殊,這本就是一場不可勝之戰。迎戰,只是為了不想讓日寇以為華夏子孫都是怯懦無能之輩,也是為了給城裡的手無寸鐵的百姓贏得疏散逃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