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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她自己才能徹骨體會。赤糸離開的那十七年,如若沒有師尊,她會是什麼樣?或許早已香消玉殞,不存於世了。是師尊引領她緩緩走出陰霾,能夠堅強地守候下去;是師尊給了她足夠的信心和耐心,一直鼓勵她不要放棄希望。師尊,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時期,唯一照亮心靈的光束,否則僅憑赤糸遺失在太平公主府廢墟後巷的那塊玉佩,真的不足以支撐張若菡走完這整整十七年的漫長旅途。張若菡不是一個易於悲傷之人,她性格天生堅韌,這許多年來,生生死死,她看得很透。師尊很早的時候就對她說過,人這一生,就是一步一步邁向死亡,有早有晚,但誰也逃脫不得。死亡是宿命,是歸途,是輪迴的原點。當你有一日不再那麼看重生與死的差別,那便是得道之時。張若菡問她:師尊,您恐懼死亡嗎?師尊的回答讓當時的她詫異,她說:若我能迎來死亡,我會非常開懷暢快。張若菡知道,師尊是一個很特殊的人。她不會老,或者說,她老得比別人慢很多。了宏師姐比張若菡只大幾個月,當年師尊帶著她來到張府時,師尊三十來歲,而了宏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尼姑。十七年過去,當年十一二歲的小尼姑成為了三十歲的成年女子,而了一師尊,依舊是那三十來歲的模樣,與當年完全無甚差別。她們站在一起,年齡上彷彿已無差距。所以,張若菡在很久以前就隱約領會到,師尊為何會這般期盼死亡的到來。只是她未去在意,或者說刻意忽略了。現在師尊真的走了,她開懷嗎?解脫嗎?是否真的如她所說,會暢快非常。如果真的如此,張若菡也就不必去悲傷,她當為師尊感到快樂。她小心翼翼地又翻了一個身,生怕吵醒身旁閉目而眠的沈綏。沈綏本將她擁在懷中,這是她們入睡時習慣的姿態。可張若菡在沈綏睡著後,刻意往床內側挪了挪,脫離了她的懷抱,就是怕自己在她懷中翻身會吵醒她。她與沈綏頭對著頭,彼此呼吸交織纏綿。藉著屋內透進來的微弱月光,能看到沈綏長髮披散的女兒家模樣,往日俊美英氣的五官柔和了下來,展現出難得的憨意,恬靜可愛如孩子一般。每每看到她,張若菡心口便會泛起暖意,還好有她在,萬幸有她在。自己若是再一次離開她,大概會很沒出息地哭出來,她再也經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了。不經意注意到沈綏睡夢中蹙起的眉頭,她不由得抬起手來,抹平了那一絲褶皺。她真的很累,身上的擔子太重,睡夢中也不安穩。師尊的死,對她也是很大的打擊,張若菡能感覺到,她近來很迷茫,這對於向來目標明確、思路清晰的雪刀明斷來說,是很少見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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