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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想,不禁覺得真是一眼萬年,她就那樣靜悄悄地、毫無聲息地回來了,還假扮成另一個人騙了她許久,惹她多番心傷流淚。這人怎得如此討厭,可她卻偏偏那樣地愛她。十六年靜候,故人終歸。作者有話要說:下雪啦 【外傳·凰涅篇】李瑾月意識到自己終究沒有辦法像赤糸與蓮婢那樣關係親密的契機, 發生於某個平凡的下學時。學院正門口, 頭頂的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赤糸正捧著新捉來的蛐蛐, 催促著蓮婢趕緊走。李瑾月走上前去詢問蓮婢,她接下來要去做什麼。蓮婢回答她, 她會隨赤糸去公主府,一起做功課。隨即蓮婢又問她:“卯卯, 你呢?”李瑾月回答:“回宮, 陪母親。”那日她坐在回宮的馬車中, 誰也不知道她哭了。她素來好強,人前不服輸, 人後也大多不願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因為哪怕沒有人瞧見, 她自己還是能看到的。而她不願看到自己的脆弱,她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己強大,強大到能保護她的母親, 保護一切她所珍惜的事物。可是那日,她真的好難過, 以至於沒有辦法再強硬撐下去。她發現, 即便她有了兩個好友, 可她終究還是與她們隔了一層。她沒有辦法自由出入宮廷,去好友家中玩耍。赤糸與蓮婢,總是那樣親密無間,她們甚至睡在一起,彼此結髮盤髻, 分享一切可以分享的玩物吃食。可是她做不到,不論對赤糸還是對蓮婢,她都無法做到如此親密。她總是不自覺地抬出主家的身份架子,身為年齡最長的大姐,她對赤糸和蓮婢,難免帶有長姊對妹妹們的關懷。可那不是她嚮往的親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太過微妙,她雖年少,但已然有所體味。那一夜,她詢問母親,何曾有過親密無間的姊妹相隨。母親說,她自幼生長在貴家世族,李瑾月所求的親密,於她來說是奢望,她的一言一行,必須尊榮華貴,符合她的身份。她說:“好孩兒,咱們這樣的人,註定一生孤獨,未來你要走的路,都會是如此的。”母親沒有安慰她,而是殘酷地揭露了事實。李瑾月一夜未眠,第二日依舊照常前往國子監上學,可是她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此後再瞧見赤糸與蓮婢之親密,她不會再流露出任何羨嫉的神色。可雖不再表露,內心又怎麼能毫不在意。她還是在意,越是想要忽略,就越是在意。有時她會覺得自己陰暗,可在面對純真跳脫若火焰般的赤糸,以及清雅淡然若白蓮般的蓮婢時,她內心的感情卻依舊真摯,她真的珍惜這兩份得來不易的友情,絕不希望被自己隱含的嫉妒心摧毀。因而她壓制著,努力壓制著,逼迫自己徹底忘卻。讀書、練功、習字、論政,她將自己的生活安排得緊緊的,沒有任何空閒,如此她就不會再有空閒去胡思亂想。從前她總覺得時間緊迫,寸時寸金,可如今她卻從未這般覺得時間走得太慢,她想要長大,長大了,她就能像大人們一般從容,不再去在意那麼多的事。得之無期,徒生妄念。李瑾月不知道,這才是大多數大人們真實的寫照,而她,也已然步入此行列。就好似她的父親,妄念太多,太烈,炙熱若焦陽,一步一步踏日而來,將他的對手們踩在腳底,一直登臨高位,尊享世間至高無上之權位。唐隆元年那場政變之後,她的父親就徹底從一個不被人在意的宗室子弟,一躍入主東宮。而赤糸的母親——鎮國太平公主,因著從武皇時期就穩紮朝堂,亦是權傾朝野。她的父親與太平公主之間的爭鬥,已然日趨白熱化。赤糸似乎渾然不覺,只要有空,她就會來尋李瑾月。可李瑾月卻不能有絲毫放鬆,尤其在這樣敏感的時期,她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避而不見。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和母親不被父親猜忌,更是為了保全赤糸的安危。誰能知道,她的父親會做出什麼事來。她素來畏懼她的父親,她所有的努力,都因畏懼而來。她委託張若菡看顧好赤糸,莫要讓她無心之下闖下災禍。張若菡顯然更加懂事,有她管束赤糸,李瑾月才總算放心。可這樣一來,她與兩位好友能夠見面的機會愈發少了。就在這一年年末,她退出了國子監,不再進學,而她的兩位伴讀,也是名存實亡。景雲三年,她的父親經由祖父禪讓,登臨帝位,成為了大唐帝國的統治者。而她作為新皇的嫡長公主,也遵循禮制,位升一品,封號“晉國”。這年頭尚未翻過來,年號就被改為了先天。景雲三年,便是先天元年。而先天二年的正月十五上元節,是李瑾月一生中的噩夢。那一夜她陪伴母親一起過上元。往年上元節,長安城有傳統,皇帝與后妃要前往丹鳳門城樓之上,觀賞瓊樓玉樹兩座高高的燈樹點燃,觀賞其下萬千百姓踏歌歡笑。可是那夜,她的父親卻一直在武惠妃宮中飲酒賞樂,未曾踏出一步。她與母親待在宮中,一起吃了晚食,還飲了佳釀,那晚母親心情倒是不錯。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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