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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放心,某不曾懷疑張三娘子。只是這件事,讓某頗有些吃驚。”沈綏緩緩道。“唉……”這件事對張說來說實在有些難以啟齒,“蓮婢,與公主一直是同窗密友。那段時日,公主失了丈夫和母親,悲痛欲絕,蓮婢便入了公主府照料。卻不曾想,竟是讓公主釀出了不該有的情愫。好在,蓮婢素來端謹,為人又清寡,及時終止了公主府的照料之事。只是,伯昭,我只怕回了洛陽,一旦你提起親事,恐難以避免與公主產生衝突。”沈綏沉默不語。“伯昭,是我對你不起。”張說嘆息。沈綏惶恐,忙道:“張公何出此言?”“我瞞下這件事,強將你與蓮婢牽線,是我不對。我不願你捲入事端,公主並非好相與之輩,你身份不高,又無靠山,恐鬥不過公主。不若,此事便作罷。”“張公,我怎會出爾反爾,既已許了婚約,便是再苦再難,我沈伯昭也要將三娘堂堂正正迎娶入門。”沈綏表態道。“好好好,伯昭,我沒看錯人。你放心,只要你不離不棄,我張說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助你和蓮婢辦成婚事。”張說欣慰地笑了。沈綏心中卻幽幽嘆息,這一番對話,不過是她與張說彼此間的試探。張說是在試探她對蓮婢的決心,而她則是在試探張說的態度。她對蓮婢的態度,自然是不會轉移的,這件事也不必瞞著張說。不過張說的態度卻讓沈綏有些憂心,他顯然是不可能接受兩個女子結合之事的。自己目前是男裝打扮,他不疑有他,自然是全力支援。可一旦自己的身份不小心暴露,他還會這般支援自己嗎?沈綏只覺,自己走的這一條路真是如履薄冰。天地浩蕩,竟是少有真心相助之人。張說心中卻留存了一些疑惑,沈伯昭,與蓮婢相識不久,當真是如此用情至深嗎?竟是能為了蓮婢與堂堂掌兵公主晉國作對,絲毫不懼。沈綏雖掩飾得極好,政治嗅覺極其敏感的張說卻依舊覺察了出了一些此人的野心,沈伯昭不簡單,他當是想往上爬的。不論沈伯昭目的為何,目前卻可為他所用。此人心並不壞,蓮婢交與他當可放心。有野心不怕,男兒總該有些抱負。沈伯昭是個謹慎持重的,知道分寸。張說身體每況愈下,想要重回朝堂,怕是要在此一搏了。九齡啊九齡,你我結義兄弟之前途命運,王朝之前途命運,竟悉數繫於一個柔弱女子與一個六品司法小官的身上,不可謂不悲哀啊。一生宦海沉浮的張說,在罷官後,逐漸覺察出了這個王朝盛世長歌中出現的一些不和諧的音律,他似有所覺,大唐皇朝暗中竟然潛伏著諸多危機,儲嗣問題、邊患侵擾、奸佞當道、地方節度使逐漸脫離掌控,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盛世天下,讓他這一代老臣,難以放心啊。三月初九,天陰雲罩,日頭並不明朗。冷暖尚算舒適,山風吹拂,寺間風景愈發怡人。沈縉坐在客房院子裡,正在擦拭自己的焦尾琴,這些日子日日撫琴,再好的琴也會磨損。藍鴝在她身旁侍候,上好的山泉水衝開碧綠的茶葉,這是寺廟給的最好的山茶,清泡風味最佳。“二郎,飲茶。”藍鴝端著茶盞,遞到了沈縉手邊。沈縉伸手取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眼角餘光忽的一晃,就看不遠處院牆邊那顆櫻花樹上,出現了一個身影。櫻花正爛漫的時節,那人仿若躺入了一片粉色的軟雲中,櫻瓣朵朵襯著她俊俏的面容,她抱著刀,側身坐在枝椏上,一條腿垂下,微晃。清風拂過,櫻雨飄落,美景如畫。“二郎,那不是……千鶴嗎?”藍鴝疑惑道。沈縉眼神閃爍了一下,拉住藍鴝,向她說了一句話。藍鴝點頭,對著櫻樹上那人喊道:“千鶴君,何不進院內飲盞清茶。”千鶴笑道:“多謝二郎相邀,千鶴方才飲了一肚子水,實在喝不下茶。”藍鴝問:“何故飲了許多水?”千鶴回答:“因我方才剛練完刀,一身汗,口渴至極,便至寺中井邊飲了個飽。”藍鴝又問:“因何這一大早的便要這般苦練刀法?”“因沈大郎一大早便去尋三娘,我與無涯不好留下,只得避開。我無事可做,便習練刀法。”千鶴笑著回答。“那又因何來此處?”“尋櫻香而來,在我家鄉,櫻花每春開得極美,千鶴甚是懷念。”藍鴝不再問了,但千鶴知道,是沈縉不再問了。方才一連串問答,不過是沈縉藉著藍鴝的口問出的。多日來的疏遠與懷疑,已經讓沈縉不願靠近自己了,所以她亦不靠近她,就這般,恰好。千鶴嘴角看似灑脫的笑容,略有苦澀。她從腰帶中抽出尺八,用袖子擦了擦吹口,放在唇邊,吹了起來。這是一首詠櫻之曲,平城京的宮廷中時常得聞。吹著吹著,千鶴忽的想起,那年她八歲,站在藤原家的廊下陰影裡,偷偷看著遠處院中的那株櫻花樹下的筵席間,她的生身父親,懷中摟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親熱。她的養母就站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道:“看見了嗎?看見了,就記住,你和他沒有關係。”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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