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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 廚房熬了銀耳紅棗羹, 每房都送了, 您用點罷。近來奔波, 日頭又幹,滋補滋補。”無涯提著食盒走進了張若菡的閨房, 說道。“你放著罷,我一會兒用。”張若菡應道, 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正坐於梳妝鏡前, 散了挽發用的桃紅絲髮帶, 細細用篦子梳理一頭烏黑的秀髮。這時節,雖已轉暖, 夜裡還有些微寒, 無涯將那羹湯用滾水溫上。就見張若菡放下篦子,問她:“二叔還在與道濟世伯飲酒嗎?”“可不是嘛,但張公他老人家高興著吶, 許久未見二郎君了,得喝個盡興, 尤其還有那李郎君在, 那可是號稱酒仙的人物。”提起這事兒, 無涯好像很是開心,語調愉快地說道。“可得看著道濟世伯,他老人家身子已經不硬朗了,喝多了可不好。”“放心吧三娘,有二夫人在, 他們幾個喝不多的。”無涯道。張若菡轉念一想,也是,她那二嬸孃,可是出了名的會持家。說得更赤白些,她那就是摳門,家裡藏得好酒,定是捨不得讓人多喝的。二嬸孃總是說,家中好酒將來要留著給自己婚宴上飲,張若菡每每聽聞都是哭笑不得,二嬸孃就是會各種拐彎抹角地催婚於她。不過現在好了,她婚期已不遠。張公這一高興,怕是家中人都已得知她與赤糸的事了。婚期之事,沈綏在路上就與張說、張若菡商量好了。回洛陽後,會隔三日時間,這三日時間,沈綏要用來處理和安排一些事務。第三日早間朝會,恰逢望日大朝會,張說將攜沈綏直接向聖人提請親事,拜求聖人賜婚。至於為何要請聖人賜婚,沈綏有多方面的考慮。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李瑾月與張若菡那不清不楚的關係,多少牽扯到了皇室以及聖人的顏面。四年多前,李瑾月與張若菡磨鏡醜聞一事爆發時,聖人的態度顯得相當厭惡排斥,當時還狠狠斥責了李瑾月一通,對張若菡也有禁足三月的懲罰。因而如今張若菡的婚事,總得讓聖人過目過耳,他或許才能對李瑾月放心,對曲江張氏放心。同時,讓聖人賜婚,也是為了給李瑾月最大的壓力,讓她放棄對張若菡的念想。但這聽起來實在太過殘忍,因而張若菡每每想起婚事,在發自本能地欣喜期盼之後,卻會被更濃郁的憂愁焦慮籠罩。今日,不知道赤糸是不是去尋卯卯了,若是去了,談得如何?自與沈綏在家門口分開,她就心神不寧,坐立難安,一直到了現在。剛歸家時她已沐浴更衣,這會兒用過晚膳,已是無事。長途奔波這許久,按理說她合該疲憊不堪,這會兒應早些歇下了,但她卻也毫無睡意。走至書架旁,隨意挑了道經一卷,便端坐於燈下,不經心地漫看。倒是無涯真的累了,坐在炭爐旁,守著那碗銀耳紅棗羹,眼睛逐漸眯瞪起來,頭也一點一點的。張若菡注意到了,輕拍了她一下,道:“你去睡吧,我這無事,你不必守著了。”無涯愣了一下,然後打了個呵欠,道:“三娘,那您記得吃羹。”“我省得。”張若菡好笑道。無涯準備退出房去,臨出門,張若菡問她:“千鶴呢?怎麼回來就不見她人影了。”“哦,她說去看個友人,今晚會借宿在那友人家。”無涯回道。友人?她一個東瀛浪客,隻身一人在大唐,無親無故的,竟會在洛陽有友人?張若菡倒是有些訝異,不過仔細想來,她在兩都流浪已久,有幾個江湖友人也不奇怪,於是無甚在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無涯便離去。張若菡獨自一人坐於屋內,燈火如豆,她支臂撐首,緩緩翻著書頁。看到一句“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注1】,思緒卻忽的發散而開。不久,她那如畫的眉目卻緩緩松垂而下,竟有種迷離之意上湧了。倒不是犯困,就是止不住陷入於一種強烈的幻想之中,幻想著她與赤糸大婚時的場面,她們身著喜服,於青廬下卻扇合髻,共食同盤,連飲合巹【注2】,那場景,該有多迷幻,竟是她此前十數年來從未敢想的。直到“啪”地一聲,她閨房西面牖窗傳來了清脆的響動,她才驚得回神。“誰?”她蹙眉問。“蓮婢,是我。”窗外有人壓低嗓音喚道。是赤糸的聲音!張若菡忙站起了身,疾步向西窗而去,撥開扣栓,拉開牖窗。便看到清月之下,沈綏依舊身著分別時的那身青袍,靜靜立於窗畔,一當面,她便衝自己笑,笑得眉眼彎彎,疏朗俊達,甚為可愛。於是張若菡方才還有些陰鬱的心境,倏然間洞霍而開,如那朧月出雲,清光漫灑,柔波流溢。“你怎的……這時過來?快進來罷。”張若菡輕聲道,聲線微顫,暴露了此刻她心緒的波瀾。唇角抑制不住的喜悅弧度,卻又使她看起來愈發的柔和沉靜了。“不了,我靴子髒,不要汙了你房裡的筵席。我就幾句話說與你聽,很快便走。”“那你等等,我去給你倒盞茶,你先喝下。瞧你,唇上都起皮了,可得多渴。”張若菡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的唇,沈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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