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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比之之前的陸、章、吳三家都要富庶,死者袁愷雖然早早退出了官場,但他卻有個相當成器的兒子,官至光祿寺丞,掌管全國窖藏,大宅佔據了永興坊南曲恨不能一半的地界,簡直可追趕皇子公主的府邸了。今日,袁愷的兒子袁直也在,這位光祿寺丞滿面愁容,倒不像是失去父親後悲痛的模樣,更像是在擔心著這件事會給他的仕途帶來影響。沈綏隨著袁直往案發地點走去,半途直接反客為主,詢問起袁直事件的經過:“老郎主前一日的行蹤,袁寺丞可清楚?”“家父昨日一日未有出門,他本來腿腳就不好,走不遠路,前年還中風了一次,走動都需要有人扶著。我聽家中僕人說,他昨日午睡了很久,用晚食時還好好的,吃了不少。他好作畫,每日晚食後都會畫一幅畫,然後就寢。這個時間段是不會有人打攪他的,但都會有一名侍從候在外面,等到他喊人服侍他就寢,一切都正常。但是第二日早間,家中下人卻發現他竟然……”袁直說到此處,說不下去了。“家中可有人見到可疑人出沒?”“我還沒來得及詢問,只是恐怕很難說。家中客人多,人來人往的,經常會有生面孔的人進來,有拜帖的還好說,可家父那裡還有好多人從來不遞拜帖,帶著人就進來了。家父好交友,為人豪爽,有很多朋友,中風後再難出門會友,家中訪客便越來越多了。”沈綏點頭,心道看來想要從這方面入手是不大可能了。說話間,他們來到了後院廚間,這裡是照管整個袁府飲食的地方,院中有一口大水井,平日裡廚房的飲水用度都從這口井中挑取來。沿著廚房外牆牆根,放置了一溜的大水缸,每一口最小的直徑能有三尺,最大的起碼在五尺以上。“你們家要這麼多水缸做什麼?”李峴瞪著袁直問道。他覺得很驚奇,因為一般人家後廚頂多有兩個水缸就夠用了。“家中人多,用水多,總是要打水太煩了,便多添些水缸一次性裝滿了水,才夠用。”袁直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李峴鄙夷地望了他一眼,才想起來,他們家人是真的多,袁家父子都是好色之徒,袁愷娶了八房妾室,袁直也娶了六房,家中子女也多,幾乎是一年冒出一個。這一家子給李峴的感覺就像是豬一般,個個長得又白又胖,還這麼能生養。李峴又看了一眼沈綏,想起她就一個妻子一個女兒,人如此英俊倜儻,卻能這般痴心對一人,頓時覺得沈綏就好像一股清流,洗滌了他的心靈。沈綏正在檢視水缸,哪裡曉得李峴心中在想些什麼。屍首顯然已經撈出來了,眼下尚未運走,袁府專門闢出了一間屋子用來存放屍體。沈綏看了一會兒,問道:“老郎君是在哪口缸中被發現的?”“這裡……”袁直指了指直徑最大的一口大缸,道,“家父身體比較胖,也就這口缸能放得下。”袁直此話一出,沈綏倒沒覺得有什麼,李峴卻直想發笑,鬍鬚顫了兩下,拼命忍住了。不由出了一身汗,心道好險,若是笑出聲來,怕是要與袁家結仇了。沈綏檢視了一下水缸附近,看到地上的水跡,她詢問道:“這些水,是打水時灑出來的嗎?”“這……我不大清楚,我找個人問問。”袁直說著便招呼了一個廚房的僕人過來,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這些水是今早打水時,驚嚇中不小心打翻了桶弄的。往日裡打水也會濺出來一些,但是熟練的打水工,不會濺出來這麼多。”那僕人道。“發現老郎君的時候,這水缸四周可有水?”沈綏問。那僕人仔細回憶了一番,搖頭道:“沒有。”“這口缸昨夜的水可是滿的?”“不滿,用了大半,想著第二日再打水灌滿。”“這些水缸都是當時你們離開時的模樣嗎?”“對,我記得所有的水缸水都用到了只剩三成的地步。現在看來,也都沒有動過。”“廚房晚間可有人?”沈綏又問。“無人,這廚院是家中的大廚,晚食之後打掃乾淨,一般酉時之後就沒有人在此了,院門也鎖了起來。各院還有各自的小廚,若是晚間有需要,各院自己做,不會勞動大廚。”袁直解釋道。“那就奇怪了……”沈綏自言自語道。“伯昭兄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妥?”李峴連忙問。“府君,現在能去看看老郎君嗎?”沈綏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道。“當然!”一行人立刻轉移場地,來到了暫時停放屍首的屋子。屋子門口有兩名士兵正看守著,屋內還有一名侍從,守在屍體躺著的榻旁,手裡拿了條幹帕子,時不時地就要去給屍首擦擦身上的水。沈綏看著侍從的面色都白了,周身都在打擺子,三伏天跟落入了冰窖裡似的,怕是嚇壞了。她擺了擺手,讓那侍從褪下,便立刻上前檢視屍首。死者袁愷,確實是一個相當肥胖的男子,上了年紀,鬚髮都已花白,因為在水缸內泡了一夜,身子全都腫脹起來了,瞧著愈發痴肥,面目全非,周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水腥味,極為可怕。沈綏開啟了腰間的皮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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