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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昳點了點頭,一句話在喉頭轉了兩圈,還是嚥了下去。公主,沈先生是要您將楊小娘子獻給聖人,您把她練成了皮糙肉厚的女軍人,這還如何送得出手啊?難道美人的用途不是千嬌百媚以吸引君王嗎?若是成了她們這樣寧立赴死、絕不臥媚的剛硬之人,美人就再也不是美人了。搖了搖頭,她只覺得公主的心思愈發難懂了。接下來兩日,公主忽然下令急行軍,拱月軍加速向東北進發,所經之處帶起滾滾黃沙。女兵們排著整齊的佇列,手扶軍刀,背挎行囊,長跑前行。前面人腳下翻騰起的黃沙不自覺地喂進嘴裡,很快每個人都成了灰濛濛的土人。楊玉環被程昳趕下了輜重車,不允許她再繼續搭車而行。她不僅要隨著大部隊跑步前行,還負責在輜重車陷坑時推車。一日奔襲下來,整個人都散了架,也沒有人來安慰她半句話。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那嬌嫩的雙足,已然起了無數個燎泡,好不容易將靴襪褪下,她都不忍直視自己的雙足。程昳還是心軟,為她準備了縫衣針和高濃度的酒水。楊玉環自己咬著牙,將縫衣針在火上烤一烤,忍著疼痛將燎泡挑開,再用酒水清洗。整個過程疼得她出了好幾身汗,她卻好似被激發了倔強和怒氣,一聲也沒吭。只是那在美眸中打轉的淚水,還是看得程昳心疼不已,暗暗腹誹公主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六月初五, 清晨, 天際少雲, 驕陽半隱在東, 卻已然開始熱了。洛陽城北徽安門口,有一大隊人馬早早就候在此處, 等待著第一聲晨鐘響起,開城門出城。這隊人馬的人數不少, 粗粗算下來, 能有三十來個人, 三駕華貴的大馬車在其中特別顯眼,另有貨車十來駕, 馬匹十餘匹。守門的衛兵打眼一瞧, 就看出這大概是哪家富商要出門遠行了。撇開那三駕華貴的大馬車不提,單論押貨的那些漢子,攜刀帶劍, 各個龍精虎猛,舉手投足都是高手風範, 一看就是常年押貨的鏢師。那些被油布蒙蓋住的貨物, 也不知是什麼寶貝玩意兒, 頗為讓人好奇。城門口,並不只有這一個車馬隊等著出城,每日晨間,天且餘黑,徽安門口都有大量的販夫走卒早早就排隊等著開城門了。這隊惹眼的車馬隊伍, 雖來得早,也要排到三四位之後。待到晨鐘響起,即將開城門時,隊伍為首的一位道士模樣的男子走上前來,變戲法般從袖子裡摸出一貫錢,送到衛兵頭領手中,道:“這位軍士,我們趕時間,麻煩您讓我們先走如何?”衛兵頭領近幾年來從未見過出手如此大方的人,握住那一貫錢,手都軟了。於是立刻應承下來,城門一開,就率先放這隊車馬出城。而就在這隊車馬出城之後,緊隨其後,一位頭戴帷帽、黑紗遮面的道姑卻插入隊中,也不顧其他人的白眼,徑直牽著馬就竄了出去。剛出城,道姑就跨上馬,一揮馬鞭,催促馬兒揚蹄,追上了前方正在遠去的那隊車馬隊伍。……沈綏在洛陽城中逗留了些時日,直到六月初五才出發前往河朔。一來,她要等玄微子、叢雲叢雨兄妹倆前來與她匯合。二來,她也想親眼見證太子自盡之後,聖人對此事的後續處置。一切並未出乎她的預料,太子自盡時留下的遺書,成為了他最後做出的證詞。他死後,光王、鄂王等一眾太子之黨羽全部被貶黜,或從皇子變為庶人,或從重臣變為下囚,均下獄待判。判刑也並未等待多久,聖人親自下詔,賜死光王、鄂王,家眷罰沒為奴,其餘從犯斬立決。一時之間,整個洛陽城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光王府、鄂王府被無情抄沒,轉瞬便是乾坤顛倒,昔日無比繁華的王府大院,變為了空蕩死寂的不詳之地。沈綏在抄家之後,曾去兩王府的門前轉了轉,望著門上緊貼的封條,她心頭彷彿有巨石壓抑。聖人,依舊是十數年前的那個人,這麼多年了,從未變過。當年他的疑心病就很嚴重,到了如今,在那至高寶座上坐了這麼久,又如何能改得了?他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太子的遺書,就足以使他大開殺戒。他從來是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的忠實信奉者。哪怕是自己的親子,也能下得去手。這就是李隆基,當今的九五至尊。沈綏不知該如何評價他的作為,或許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他是太宗之後又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可是明君的背後,也絕然少不了殺戮與背叛。多少腌臢醜事,被隱藏在他表面光輝偉大的形象背後。他那陰暗可憐的心腸,或許很快就會被腐蝕殆盡,再也見不到光明。沈綏立在王府後門的小巷之中,忽的失笑。算起輩分,她可是李隆基的表妹,如此對他評頭論足,某種意義上,倒也不算僭越了。這一場在洛陽掀起的風波,終於算是煙消雲散。大唐在此事之中,摺進去半個含嘉倉,一位儲君、兩位皇子,還有一干大臣,可謂損失慘重。聖人一蹶不振,消沉了數日未上朝。太子雖已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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