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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娘,早些回去休息,莫再忙了。”那書生叮囑道。“噯,我把這一船菱角給送去,就回了。”那女子輕快地應道,隨即起了杆,撐著船順著河道繼續向前走。沈域的目光就這般粘黏在那女子身上,不知為何就是移不開了。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淡雅若水鄉的風景,並非足以使人一眼驚豔。可就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美得讓人覺得身心都愉悅了。就像是清甜的甘泉,流入你心底,便在心中沉積了下來,再也忘不了。那女子似乎注意到牖窗邊的沈域一直在看她,出於女兒家的羞澀,她衝沈域微微禮貌一笑,便戴上斗笠,遮蓋容貌,撐著烏篷船緩緩離去。沈域從此著了魔。她幾乎日日這個時候都要來白雀樓,就擇窗邊的位置坐下,也幾乎每次都能遇上那女子給父親送飯。每每相遇,她們總是相視一笑。到後來,沈域主動打招呼,那女子也會和她交談幾句。一來二去,慢慢相熟。說來也好笑,在酒樓做事都是包午食的,有的時候晚食也包。那女子的父親是這酒樓的賬房先生,本也該如此,但他卻將自己的飯食折了工錢。恰好她女兒採菱角、蓮子販賣貼補家用,每日都要走這條水道,來送飯倒也是順便。這賬房先生名喚秦臻,是湖州出了名的賣魚郎,早年間不知哪兒來的一筆財富,竟是讀了書,自學成才。可惜實在家貧潦倒,沒錢去趕考,蹉跎到了四十多歲。可憐,他妻子早些年病重,醫藥費花光了家中的積蓄,如今妻子病逝,也就只剩父女倆相依為命。女兒總是說要父親去考一次科舉,不能放棄,眼下父女倆都在努力攢錢。他的女兒,單名憐,都喚她“憐娘”,剛及笄,正是要物色人家出嫁的年紀了。沈域很輕鬆地就打聽出了父女倆的背景,她不由心生惻隱,想要幫助他們。終於有一日,她主動請秦臻吃酒。那時,沈域才明白“相見恨晚”一詞是多麼的貼切。秦臻是有大才華之人,若是能入仕,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可惜,秦臻書生意氣,若是想要資助他,大概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沈域只能將資助的事暫時放緩,另想他法。彼時,時間已走到武周久視二年,沈域來湖州已滿四年,與吳興沈氏的談判也接近尾聲,雙方契定,只等接下來正式按照新的契約彼此互惠。此次談判,沈域為延陵沈氏真正贏得了與吳興沈氏平等對話的機會,也從此以後讓延陵沈氏徹底擺脫吳興沈氏的掌控。原本按計劃,她該歸金陵了。可她卻繼續留在了湖州,為了一對父女,為了……她此後一生的摯愛。她察覺自己愛上了秦憐,時時刻刻都想伴在她身邊,一日不見,便坐立難安,相思成疾。她迫切想要知道秦憐對自己的感受。可她女扮男裝,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也不免成了二人之間的阻礙。在鸞凰尹氏內部,女子與女子結合不是什麼新鮮事,家族也都允許。可對外人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衝擊。秦憐,真的能接受她的這份情嗎?她已及笄,眼瞅著門檻都被提親的人踏破了,沈域五內俱焚。她記得,她鼓起勇氣與秦憐坦白的那一日,正是夏季最炎熱的時節,秦憐每日撐著小舟穿梭於荷塘蓮田,忙著採摘蓮子。她主動要求幫忙,還當真換了短打,赤了雙足上了船。結果她第一次採蓮子,笨手笨腳,給秦憐添了不少麻煩。一個上午,若是秦憐一人當能採下一船的蓮子,可因著要教她,結果只採了半船不說,沈域還因為不習慣乘船,即便身負不弱的功夫,卻仍舊手忙腳亂地翻下了船,落入荷塘,染了一身泥濘。但是秦憐真的很開心,銀鈴般的笑聲一直不曾間斷。沈域自從認識她以後,從未見她笑得這般開心。她笑起來可真美……為了讓沈域儘快沐浴換衣,秦憐特意撐船將她送回了暫住的屋子。沈域留秦憐在外間相候,自去換衣。等到沈域再次出現,她卻散了發,著了一身女裝。原來那個俊美兒郎,竟是個女兒家。秦憐卻像是舒了口氣一般,笑了。“為何要笑?”沈域問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你這傻瓜,裝得挺像,只是和你接觸久了,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今日算是確定我自己的猜測了。”秦憐回答。“你……不覺得奇怪嗎?”沈域又問。“奇怪什麼?”她疑惑。沈域喉頭動了動,輕聲道:“憐娘……你當真不明白我為何要告訴你我的女兒身嗎?”秦憐的笑容逐漸收斂,面上有緋色漸漸暈染開來。她輕咬紅唇,低下頭來,不敢再看她。“即便我是個女子,你可願……嫁給我?”沈域認真問道。那一日,秦憐落荒而逃。此後數日,沈域都未曾再出現。七日後,秦臻在自家屋頂上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沈域。“長衡老弟……你可真是個奇葩!”秦臻費了老鼻子勁兒將沈域扛下屋頂,安置在自家破舊的小床上後,氣喘吁吁,一面擦汗,一面怒道。即便沈域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什麼。秦憐已然燒了熱水來,潤了帕子給她擦拭面上的汗水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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