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樹木經太陽烘烤後的清香,抵擋了不少難耐的暑意。在白森森的馬路那一頭,一個瘦高的身影迎著滾滾熱浪走來,聞螢停下不動了,等著他。昨晚上她失眠了,反覆設想重逢的場景。比起上一回他的意外到訪,這樣的等待讓她倍感焦灼。林謹承很快走近了,兩手空空,看去比入獄前清減了不少。他人還是挺拔如峰,薄薄的寸頭,鬍鬚剃乾淨,英俊的眼眸透著明朗。隔著一米多,兩人一言不發地相互打量,沒什麼特別的情緒。他們都是心裡頭能藏事的人,這樣也好也不好。聞螢暗暗感嘆著,正要說話,不想被他搶了先:“你一個人?”“對,不好意思,來的不是王律師。”就連出獄,他也是讓律師來接。聞螢想到這,不由得氣惱,於是扔下一聲“快走吧”反身走向車子。她穿印花真絲連衣裙,陣風掀動裙襬,勾勒曼妙身姿,有種舊時的綽約。林謹承其實很想抱抱她,低頭停頓了一下,沒有伸出手。聞螢還開著以前他送的那輛捷豹,沒有換過。林謹承開啟副駕的門,和後排安全椅上的女孩子對上眼,愣了愣。穿揹帶牛仔裙的小姑娘生得漂亮,猜不出具體年齡,看他一眼沒說話,兀自歪過腦袋仰望窗外的大樹。他猛地關上前門,二話不說地坐到後排。烏黑柔亮的童花頭轉來,眨著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神色警惕地看他。聞螢扣好了安全帶,側身說:“迦雯,叫叔叔。”小姑娘立即奶聲奶氣地喊:“叔叔好。”聽到聞螢說“叔叔”的時候,林謹承的臉色差不多全垮了,如被澆透一盆雪水。但沒多久,他抱著最後一點不死心問:“這是誰的?”聞螢發動車子,調節冷風,殘酷掐滅他的希望,“我跟飛鐮的。”一直開到市區,林謹承都緘默不語,偶爾不甘心地扭頭看迦雯。視線細緻描摹她的眉眼,挺秀的鼻樑,紅唇雪膚,像在分辨哪些是屬於聞螢的,哪些是……林謹承冷聲冷氣地問:“你姓什麼?”迦雯一路嘰裡咕嚕地哼唱媽媽新教的一首英文歌,聲音含在喉嚨裡,乖巧安靜的模樣。不怵身旁叔叔的臭臉,她依舊保持禮貌,甜甜地笑著說:“我姓紀。”林謹承直挺挺地靠回座椅,像耗完最後一格電量的手機,再沒有一點精神,歸於永恆的倦怠和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