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駭沒有逃避地直面慘淡的局面,徹底終結這場鏡花水月般的虛妄,他沒有拖泥帶水地影響處於危險中的另一個人,更沒有用自己的糾結、不捨、怨恨、憤怒、痛苦與得失去擾亂一場正在進行的仙劫。而是很乾脆地結束了兩個人,成全了謝宇策。對他來說,這就夠了。吳駭做了他應該做的,認為神藤不是他應該付出的。在主上經歷仙劫的過程中,他們幾個的重要程度,至少高過讓吳駭為難。在現實中的吳駭看來,萬靈木源心比為謝宇策渡劫獻一份力重要。這兩人,彼此彼此。只是最後,神藤還是沒能保全。一場煉心劫,牽扯到了外界好多生靈。謝宇策穩住了,吳駭穩住了,但是神藤沒有。就連一根神藤,都比吳駭更看重主上啊……所以,還有什麼話好說?沒必要不滿,來讓吳駭低頭,或是說些勸慰的話,他們該慶幸的是謝宇策吝惜羽翼,沒有在問題出現的第一時間斬殺他們,來結束那個本不該存在的“選擇”,以及當時的吳駭,還稍微重視那時的謝宇策,沒有對覬覦神藤的他們直接下手抹殺……以及吳駭夠正直,夠有自知之明,如今主上把退路和潛在的無限好處擺在他眼前,他連騙都懶得去騙。最好的結果,一拍兩散,比什麼都好。“你說的是真心話?”雪妖怔怔地看著吳駭,只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地球上的小小少年,已經成長到了這般高大冷峻的模樣,夠瀟灑,也夠冷情,關鍵時候立場分明。吳駭說:“真的,他能記恩也好,不能記恩也罷,只要別……我就謝天謝地了。”“別什麼?”“唉,沒什麼。”真神,既不想交好,也不能交惡,就很煩啊。別來煩我就最好了。但是吳駭不能明說,更不能說是他怕了。他只能說:“怎麼樣都行,哪能叨擾真神。我不知道怎樣說能讓他滿意,他就選一種讓他覺得心安理得的方式,怎麼樣都好。救神藤什麼的,盡力而為,實在不行,就當這枚萬靈木源心是我孝敬他的好了……先宣告,我這絕對不是欲情故縱,你們按字面意思來理解。”吳駭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對神藤有種很重的愧疚感。神藤的做法讓他索要萬靈木源心都變得尷尬而沒有立場,但也沒法埋怨什麼,而謝宇策既然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之後再看在神藤的份上對他做出的任何挽回,都會讓他尷尬得不行,比如現在。夠了。夠悲慘的了。這能怪誰啊?又怪得了誰!吳駭現在最關心的只是修煉,以及如何超脫,方才雪妖那番解釋讓他受到了啟發,有了一絲明悟,琢磨到現在,總算明白。他們全都被耍了。一場煉心劫,算計了神藤,也結束了他們好不容易走到現在的感情,在他還沒有追上謝宇策,在他還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當頭一刀,用一個堪稱陰險卑鄙極盡荒唐的計策,讓本來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吳駭不得不驚歎天道法則的殘酷和瘋狂,連這個空子都要鑽。把超脫這等莊嚴、神聖的事情,建立在人與人、人與生靈間的感情問題上,正常麼?實話說,不正常,簡直不可理喻!只有煉心劫認可的才能超脫!?就好像一個既定的模式,只有符合規則要求才能透過。這算哪門子超脫,這算什麼逆天!錯了,全都錯了。真正的逆天,應該是完完全全凌駕於道則之上,徹徹底底讓道則臣服,不需要說得過去的藉口來解開所謂的心結,更不需要向天道法則證明“我心如何堅定虔誠”,而是,強到讓它服!非得放下才能過得去這道坎,並不是逆天,而是順天!是順天而為!真正的逆天超脫,可能是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險路。但吳駭打算走走看。因為,比起讓他放下“爺爺”這個執念,用徹底符合法則的邏輯來“疏通”與謝宇策之間的關係等等混賬而又無理的要求,這條險路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不會屈服於任何劫難,任何法則,誰也別想改變他的道心,不讓他救人,寧可死!所以,究竟何為逆天?又如何逆天?吳駭腦子裡只有個大膽的想法,他想立刻趕回萬盟城,找人論道,一起探討。若能越過神劫煉心的這道坎,什麼謝宇策,什麼異魂,什麼心結,通通見鬼去吧!雪妖等人也聽得出來吳駭沒有怨恨,坦然接受現實,莫名覺得他挺可憐的。畢竟……不能跟自己等人交惡啊。否則這樣一來,惹怒了主上,吳駭更難成神。如果成不了真神,那就沒辦法和主上比肩,只能算是真仙永恆壽命中的一粒沙塵、一塊石板、一場風花雪月……所以,也沒必要惋惜。好在主上不是那種會隨意捨棄自己人以及無腦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人,就憑主上所做的選擇,就值得他們誓死追隨下去。劫難越詭異可怕,也就意味著證道之人的實力越強。他們也必須更拼命修煉,也好早日渡劫成仙,不拖主上後腿。沒辦法,主上讓他們守在這裡,主上還沒下令,他們不能放走吳駭。所以,他們難得地站在吳駭的立場考量,熱情地尬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