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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發現不對,你厭倦的是自己。畢竟從來沒有人能擔任另一個人的世界。先前的經歷使你病態地迷戀新鮮感。或許他還是來得太遲了,你想。你牽著喬輕又去了一次那座山。上一次你在山頂大放厥詞,這一次你只想和他靜靜地看一次日出和日落。在你徹底瘋掉之前。大自然的宏偉壯麗能短暫地衝垮時間。但並不如願。那是一個粘稠的陰天,連太陽昇起時也帶著拖沓的倦怠,被雲層稀釋過,更顯蒼白。你和喬輕是昨晚就來的,為了等日出還在山上專門紮了個帳篷,見此,你十分失望。但你儘量不把它表現出來,近來“忍”和“裝”幾乎成了你下意識的行為。反倒是喬輕說:“今天陽光似乎缺席了。”你望了他一眼。本意是想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話到了嘴邊,又忽然嚥下去了。“沒事,”你說,“反正黑夜是永不遲到的。”正午時下了場暴雨,把帳篷都給淹了。你和喬輕全身溼透,但你執意不肯走。因為雨後陽光亮得逼人,你預感會有一場很美的落日。事實證明,真的很美。遠處綿延的群山剪影是溫柔的黛色,邊緣卻燃燒成了正紅,愈往上,那紅便淺了、淡了,成了燦爛的金色,大片大片地暈染在天際間。近處的天仍是沉默的深藍,沒有云,藍與金交接的地方演化成熾烈的白,那一線天光亮得像是永遠也不會黯淡。你注視著它。沸騰一般的紅烙印在你眼底。你輕輕地說:“日薄西山,綺豔非常。”那輪日在你的注視中,轟然沉沒。 兌現你知道喬輕在等。那麼多日的反常他不可能沒察覺,之所以沉默至今,就是因為那個承諾。你曾經倉促許下、又屢屢違背,承諾當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之地,你會主動告訴他。他在等你兌現。你也在等。等不可挽回的那刻來臨。你陸續給他講一些過去的事。沒有目的,有時突然想起了,便順口講了。而你和他的回憶是這麼的多,觸目便可及,一拉就是鬆鬆軟軟的一大塊,像一朵漂浮的雲。喬輕總是聽得很認真。他不發問,但眼中浮著細碎柔軟的光,讓人忍不住說得多點、再多點,讓那光留得久點。你給他講晴空下他的眼睛、講夏夜裡唱過的歌,講倉鼠寶寶突如其來的接近,講你的欣喜若狂,和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