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1頁

“沒有。”這次你毫不猶豫。喬輕看起來絲毫不意外,但還是抿了抿唇。“和我有關嗎?”你不知道他為什麼問到這個。他比你想的要敏銳。你喉結動了動:“……對。”“傷害也和我有關吧。”他輕聲說。你一驚,不動聲色地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你快速回想,難道過去幾天你對他做過什麼責難?但怎麼會呢,頂多是冷淡啊。你自從知道後,就打定主意要瞞,根本沒想過去討個說法——或者特意讓他痛苦來搏得快意之類的。“你很痛苦。”他說,“我對你好的時候,你會格外的痛苦。”“你三次變化中有兩次是我做了什麼才導致你的反常,而最後一次,雖然原因不明,但你想清楚之後卻一直在逃避我。我幾次試圖追問,你都不願意說。有兩種原因,一是你單純不願提及,二是你知道你不能告訴我。而在我們出現矛盾的時候,你幾乎是放任的。當你看著我……有點傷心卻還不肯說的時候,=w= 沉沒這橫生的枝節讓你驟然失去了探究和解釋的慾望。你草草給喬輕講了前因後果,略去了細節,又說了三次反常的重合,沒有講你的猜測。你以為他會問為什麼你會懷疑他,那聽起來像一場荒誕過頭了的臆想。因為這顯然非人力可為,而他又對此毫無記憶,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支援這個結論,被橫加指責之後追問和辯解都是正常反應。你也渴望這個。你渴望幫他脫罪。但你怕他追問中你不得不說出更多細節,而那勢必會傷害到他。失憶的人被告知自己犯過罪和一步步推匯出自己犯過罪是不一樣的,那像凌遲,一刀刀斬斷希望。你想“沒有道理”和“沒有證據”能夠保護他,哪怕是短暫地。你更怕他認罪。萬一追問盡頭是難堪的沉默,你還怎麼揪著“不可能”這三個字不放?你想,哪怕他只是說他沒有能力做到這個,你都會奉為圭臬的。你太累了。但他竟然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也沒有。喬輕:“你曾經跟我說的那個夢……”他停下來,好像很艱難一樣:“那道……不負責任的光……”“是你。”你說。他又沉默下來,半晌道:“對不起。”“你沒有義務帶我走出黑暗。事實上,能給我留個念想,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說,“我曾經說那些,不是怨你,只是想撒個嬌。”“不要只聽我說你討厭啊,”你笑起來,“我還說了你好看呢。”喬輕只是搖頭。“你也……沒辦法。誰能對一個陌生人掏心掏肺呢?”“我知道。”他低聲說,“我只是接受不了……我曾經就在你旁邊,卻看著你一步步走向末路。”“我竟然還……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叫你‘就地躺下’,在你好不容易走出來之後。”他終於緩緩鬆開你們一直交握的手。你垂著眼看他缺乏血色的手心,想,事到如今,你也沒有信心再繼續握著了嗎?沉默好似一張無聲漫開的網,網上積滿了舊日的灰。你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於是你微微一點頭,算是一個倉促的終止符,想起身。喬輕卻突然出聲。他看著你,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裡,說:“我能抱你一下嗎?”……恍若時光倒流。在盛夏的樹蔭裡,你走投無路,孤注一擲地告訴了他所有,最後卻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你怔忪良久,著了魔似的衝那剪影般人伸出手,說:“我能抱你麼?”只是非常快的一下,短到記憶早已模糊。只有一瞬間,那人溫熱的吐息似乎猶在耳畔。是那個夏天裡,落幕的溫柔。而今,時光交錯,角色倒換,他微微仰著臉,等待著你的回答。他不知道這些。你沒有告訴過他這麼細節的東西——而且他如果知道,肯定又會想要說“對不起”,你不想看他這樣。但好像對的人之間總有磁場,彼此間能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你微微笑了起來。“等很久了。”你說。明明你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也終於找到了分享秘密的人,孤獨卻像瘋長的藤蔓,日復一日地收緊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