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時,他輕輕說:“我可以和你分房。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微微一頓,茫然了一會,想不出要說什麼好,於是就什麼也沒說,抬腳走了出去。走出了門,過了拐角,你才慢半拍地想,哦,是這個意思。就是以後再也不能在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地抱住一天的驚喜。你點點頭,接受了這個審判。你會習慣的,你總是會習慣。然後你突然彎下腰,把自己折成了一個佝僂的問號。……但在習慣前,還是會有一點兒的痛苦。也只是一點。 舊夢但其實矛盾仍然沒有解決。喬輕耐心地等你把病養好,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說:“周懷,我們談談吧。”在此期間,你們仍然分房睡,連觸碰都少,更遑論親吻,那日輕觸額角就已是近日裡最親密的舉動了。但又不是生分。雖然喬輕很剋制,但不像正常朋友同居。你想了想。像舊情難忘的朋友同居。雙方都難忘的那種。你想笑,又覺得荒謬。是怎麼搞成這樣的?你搖搖頭,朝喬輕說:“來吧。”鑑於上一次的不歡而散,喬輕在開口前明顯猶豫了一下。你看在眼裡,忽然懷疑起了自己的決定——把他這樣的人都逼得瞻前顧後、左右為難,這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想給你的小王子搭建一個水晶城堡,城堡裡沒有讓人為難的真相、也沒有負心的人,他能懵懂而又快樂地生活,就足夠了。但不說他究竟能不能對那些疑點視而不見,只要你不住進去,他一個人待在城堡裡,是沒辦法快樂的。那些自以為是的隱瞞……都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沒有人能脫身。你衝他揚起下巴,試圖再給他一個張揚的笑容:“想問就問,這次不發脾氣了。”喬輕失笑。你本以為他要問你三次異常,沒想到他躊躇之後開口,卻並沒有追究那些。他說:“你還快樂嗎?”你一怔,一時竟說不出肯定。喬輕也沒想讓你馬上回答,他一頓,伸手握住你的手腕。他向來溫熱的手心此時竟然比你還涼一點。“大概……一年以前,我們在山頂上,你問我的也是這句話。當時我們都毫不猶豫。”他說,“我曾經以為我可以給你快樂。但我現在不太確定了。”他手指微微收緊。“放手……會更好嗎?”“不會。”你不假思索地打斷他,同時想難道我近日的狀態真的那麼糟糕?你反手和他十指交扣,差不多是拎著他的手到他眼前晃晃。你不客氣地說:“嘴上說著想放手,手倒是越扣越緊。從一開始我留下來的原因就是你。你如果不行,我也不用找了,收拾收拾去上吊吧。”喬輕有些無奈,用另一隻手掐了掐鼻樑。“抱歉,”他說,“我不知道怎麼說到那裡的……我開始只是想問‘我們還會繼續吧’。”見你仍然一副氣哼哼的樣子,他又道:“其實就算你說了‘會更好’,我也不一定會答應吧。……我可能只是想要一個完完全全的否定答案,自己沒勇氣,於是想借你的手。”你心裡有一角微微塌陷下來,只覺得心軟得一塌糊塗,但還是嘴硬道:“仗著我喜歡你。”“是的。”他笑了一下,“仗著你喜歡我。”你啞然,一邊心想他這副恃寵而驕的樣子就該給點顏色看看,一邊猶猶豫豫地牽著他的手放到唇邊,低頭吻了吻他微突的指節。低頭那剎你想,都是慣的。慣就慣吧,沒毛病。“好啦,親也親過了、驕也驕過了,想問的能問了吧?”你朝他攤手,“現在心情好,能說的都說。”他低了低頭,復又抬起:“都過去了嗎?”你想了想:“不好說。”“……你走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