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出水了!”青蔓忽地叫道,“我這邊的口子出水了。”緊接著白果一側的導管也流出了蒸餾後的酒水,導管口接著小瓶頸口壺,酒水流出後便直接進入到壺中。差不多滿一壺的時候,裴紜讓人新增酒母,換一層冷水,繼續守著火燒著。裴紜拿起這蒸酒(2)等到煙霧散去了,裴紜再次回到小廚房內,青黛帶著人收拾了一下屋子,裴紜看著那一鍋糊成炭塊的酒母醪糟,心中悲慟:真是是可惜了這最後一大鍋啊!待屋內收拾地七七八八之後,青黛走過來給裴紜擦了擦面上的灰塵,然後說道:“娘娘還是去沐浴更衣一下吧。”裴紜的心思卻不在此,只道:“讓我先痛心一下我這最後一鍋。”青黛無奈地笑笑:“那奴婢先下去給娘娘備好熱水。”裴紜點點頭,青黛便帶著人離去,走出去後才發現門口站著剛睡醒,一得到訊息匆忙前來的的田七。田七知道是自己忘記加水,導致這一鍋毀了。田七一向膽小怯懦,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更是心有慼慼,此刻面上佈滿愧疚悔恨之情。青黛見著他,面上雖沒有什麼厲色,但是眼神卻有些不快。被青黛瞥了幾眼,田七甚至開始掉眼淚了。但即便如此,青黛嘆了一口氣,仍是帶著責備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娘娘沒事倒還好,若是娘娘有個萬一,你還能在這裡哭麼?”裴紜本來在抖落剛剛翻閱的藥籍書典上沾滿的灰屑,聽到門口的喧鬧聲,走過去一看,發現田七已經跪在那磕頭道歉了:“娘娘,奴才錯了,奴才犯下大錯了,求娘娘責罰!”裴紜一隻手支靠著門沿,低下頭看著他說道:“罰,當然要罰!”田七抬起頭,早已眼淚汪汪,吸了吸鼻涕道:“奴才願意受任何責罰,只求,只求娘娘不要將奴才趕出飛鴻院啊!”說罷又磕了幾下頭。裴紜最見不得別人朝自己磕頭了,連忙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了:“我沒打算趕你出去。”裴紜看了看一旁的青黛,然後對他們說道:“你們和白果青蔓幾個人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選擇留下來的。除非你們自己要走,否則只要你們沒有犯傷天害理的錯,我決不會將你們趕走。”“我不走,我就在飛鴻院,哪也不去!”田七連忙說道。聽到裴紜這麼說了,田七的啜泣聲才小了些,裴紜又對他說道:“你可別高興地太早,我還沒說給你的懲罰呢!”田七破涕為笑:“只要不離開飛鴻院,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是麼?”裴紜若有所思地牽起嘴角,“那可不見得。”田七好像感受到了裴紜眼裡閃過的一絲不懷好意,有些支支吾吾地問道:“所以娘娘要怎麼罰奴才。”“懲罰就是——監督白果減重!”裴紜下巴揚了揚。田七驚掉了下巴:“這,這……”腦袋空空,完全沒有任何想法。“這件事也不必過急於成,”裴紜十分體貼地替田七出謀劃策道:“就從控制她每頓減少一隻雞腿開始吧!”一時間,他竟然分辨不出到底是離開飛鴻院難過一些,還是監督白果減重少吃雞腿難過一些。白果可是出了名的愛吃,能吃,平時總是沒心沒肺地笑著,但是在吃食這個點上,她幹得出來你讓我的酥花雞折斷了兩隻翅膀,我定廢了你整個天堂的事情。田七想起當時自己故意逗白果,搶先夾走一塊最肥美的五花肉,結果後來他就差被白果掉到樹上捶打要求吐出來了。田七不由得嚥了咽口水,裴紜問道:“明白了嗎?能做得到嗎?”田七頭皮發麻,腿還有些發軟,僵硬地點點頭:“明、明白了。”而此時,廂房裡拿著雞毛撣子掃灰的白果一時間打了好幾個噴嚏。身旁的其他丫鬟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白果揉揉鼻子,搖搖頭道:“定是青蔓這蹄子前日打掃這裡時不仔細,不過隔了一日,竟落了這麼多灰塵,惹得我,阿嚏——”白果在心裡感慨打掃不易,為了犒勞自己,今天晚餐得多加幾碗飯渾然不知,自己的晚餐已經被自家主子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裴紜將其他人遣走後,自己留下來收拾小廚房殘局。幸好是糊鍋,還沒炸鍋,要不自己這一屋子的酒,一旦炸開……估計肅王府得沒去一半。想想就後怕,趕緊將這些酒壺擺放到箱子裡,一會兒讓人埋到地底下去。準備封箱時,裴紜想了想,又拿出了幾瓶以備平時所需。忙碌了一通之後,裴紜忽覺得有些口渴,想著身上已經很髒了,索性一屁股坐到灶臺上,一條腳屈起,拿酒壺的手擱置在膝蓋上,一條腿在下面蕩呀蕩的。裴紜覺得自己這喝酒的姿勢還是有幾分帥氣瀟灑的,不由得想起那些江湖俠客,他們喝酒時都是高高舉起酒壺,讓酒水從高處直直地倒落到嘴巴里。這個動作要做的帥氣瀟灑,最重要的不是倒酒,而是結束飲酒後的動作。飲酒時不必刻意讓酒水完全進到嘴巴里,一定要裝作不經意間流出一兩滴,然後再毫不在意地拿大拇指抹掉,露出邪魅一笑,裝逼成就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