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紜道:“不,你還會吃珍珠丸子。”木棉道:“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裴紜道:“好了,打住!”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兜回去試試吧。但剛準備轉身時,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娘娘,您在這兒啊?”聲音溫潤文雅,正是曾禹。裴紜回過身子,白果和木棉對曾禹微微行禮。曾禹今日穿的是一件做工形制不俗的暗色布衣,不同以往明如月燦若星,泛著仙氣的綢緞絲衣。他先開口說道:“一早遣人去飛鴻院問安,白蘇嬤嬤道娘娘出門逛花園來了,哪知娘娘竟尋到了如此僻靜的地兒。”裴紜面不改心不跳地回道:“熱鬧慣了,偶爾也會貪得幾分閒靜。”曾禹上前走到裴紜身旁,說道:“的確,就是這兒離聞啼苑有些近,免不了受到啼叫聲叨擾。”“如若人心靜,不覺鳥聲喧。”裴紜淡淡地說道。“娘娘此番見解頗有陶潛‘心遠地自偏”的意味。”曾禹偏過頭看向走廊外的茂林修竹,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落在曾禹的側臉上,斑駁光影中,他的臉更加俊美無暇。他回過頭對裴紜宛然一笑:“靜看世態冥心久,貪問生涯起計疏。”笑容溫潤如玉,卻驚豔了時光。白果在心裡默默佩服著自家娘娘,連辯解迷路都可以說得如此發人省醒,引出如此一番令人深思的對話。但裴紜自知肚子裡的墨水已經乾涸了,她此刻已經擠不出半點字句應對曾禹——好咯!她認輸,認沒文化!裴紜微咳幾聲,強行轉移話題,問道:“曾管家可有事找我?”雖然曾禹跟她兜兜繞繞,說了一旁的話,但如果不是有事尋她,他是斷不可能一個人出現在這荒僻所在的。曾禹面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回應道:“起先只是讓下人送些物什去飛鴻院,有些樣式需要娘娘拿主意擇選一番,並沒有什麼大事。”裴紜心想這些事完全可以讓白蘇嬤嬤做定奪,不過又想到白蘇嬤嬤那顆按耐不住的妖精打扮之心,覺得還是自己選妥當些。誰知曾禹話鋒一轉:“現下時間也差不多,王爺應該已經回府了。”曾禹恭敬請行:“娘娘,王爺說回府後,讓娘娘過去一趟。”裴紜還來不及發問呢,人就已經來到了正殿的側房內,看起來像是一個書房。果然——“王爺回府便會在這裡,辦公或是小憩。”曾禹介紹道。裴紜大致環顧一番,房間的陳設十分簡單,桌椅也略顯陳舊。說是書房,但是書本紙張也沒見幾張。裴紜隨意地坐靠到一張椅子上,曾禹吩咐小廝去給裴紜沏茶。裴紜聽見後說道:“木棉你也跟著去吧,給我挑些我喜歡的茶點。”木棉心領神會:“娘娘走了許久,也該是餓了,奴婢這就去給娘娘準備。”其實裴紜並不餓,早上例行給白蘇灌了幾大碗補湯,現在還膩得慌呢。然而做人不易,做個側王妃更不易——喝口水都要提防著,生怕有人投毒,這府邸當真誰也信不過。曾禹只是笑笑讓木棉隨手下離開,並未說什麼。就這麼過了半晌,肅王卻始終不見蹤影。裴紜在心裡狠狠地白眼:合著請人來,被請的人到了,請的人卻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風呢?很不爽,但是能忍了!誰叫肅王是她大佬呢!只能化悲憤為食慾,怒啃焦糖核桃仁!裴紜吃著各種糕果,喝著小茶,偶爾遞幾塊給身後的白果。而木棉她正“寧靜致遠”,裴紜就不打擾她了。所以雖然是等著,但裴紜還是吃的喝的怡然自得的,看見曾禹乾巴巴地等著,偶爾也跟他閒聊一二,讓屋內的氣氛不至於因為尷尬無言而凝滯。“曾管家,你要不也坐下吧?”裴紜磕完一個瓜子,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這的茶點還挺不賴的,你也嚐嚐?”說著,抓了一把瓜子,攤開手心遞向他。曾禹終於按耐不住了,說道突然想起來自己有些急事要辦,需要先行離開。讓裴紜再等一會兒,王爺很快便來了。裴紜在心中怒吼:信你是傻!白果、木棉:附議!曾禹自然看出裴紜那皮不笑肉不笑的表情的深意,然而他卻無法反駁,只能滿懷一腔怨懟出門——算賬!然而曾禹剛走出門沒幾步,就見到了真正的債主。院落的牆角,一個英姿勃發的身影立於乾枯的海棠樹下。他身上的藏藍色的錦袍上繡著灰暗蟒紋,精緻華貴。烏黑秀髮束於發冠之中,腰桿筆挺,更顯得人威武嚴肅。只是他的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秋末的風更加蕭索凍人。能讓天上風雲寂靜無聲,能讓身旁景物蒼茫冷漠,除了是華驍還能是誰呢?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華驍轉過頭來,看見來人是曾禹,他不由得濃眉緊皺,怒目圓瞪,握緊拳頭,看起來十分憤怒。見華驍這幅態勢,曾禹卻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正要行禮,卻聽見對方開口吼道:“你把她弄到這來幹嘛?”想來是為了不引起屋內的人注意,雖是怒吼,但明顯能聽出華驍在壓低自己的音量。然而聲音是小了,但話中的憤懣卻只多不少。曾禹依舊面若春風,溫和以對,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