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春耕,周家還會留一個人負責做飯餵雞,當長輩的心疼晚輩,因而每次都是兩位堂嫂輪流做家事,畢竟家務活兒累是累了點兒,卻比下田幹活要輕鬆太多了。原本三房也該出一個人的,哪怕周家阿孃不在,周芸芸也可以當半個大人使喚了,不過阿奶做主直接給免了,另外兩房樂得如此。也正是因著閒下來了,周芸芸目瞪口呆的發現,大金和三囡養鴨鵝養瘋了。說起來,初衷只是給他們找點事做打發時間,鴨鵝養起來雖略有些繁瑣,卻並不算繁重,總好過於整日裡胡思亂想亦或滿院子亂竄。萬萬沒想到啊,這倆簡直就應了那句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兩人卻是每日裡比賽似的早起挖蟲子給鴨鵝吃。又因著鴨鵝都還小,直接帶出去不方便不說,還容易出事,索性將蟲子送到嘴邊。不單如此,每回餵食時,都湊近了瞧著,臉上表情美滋滋的。這模樣倒是讓周芸芸想起了上輩子看到的鏟屎官伺候貓主子,當下不由的在心裡腹誹著,這哪裡是養家禽,連養寵物都不算了,簡直就是上趕著找個祖宗來伺候。可誰讓大金和三囡都樂在其中呢?人勤快總是有回報的,可這回報來得太快太猛,周芸芸不過才忙了幾天,一回頭都驚著了。這年頭家禽都是原生態的,沒吃生長激素,因此在一般情況下,從孵化到長成至少需要五六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可從他倆手下走一遭,那體積明顯比正常情況下大出一圈不止,還格外的精神,尤其是兩隻大鵝,瞧著神氣極了,只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是你祖宗”。周芸芸想著,也許先前是真小看大金和三囡了,這家禽養得多好呢,指不定再過兩月就能下蛋了。大金和三囡也是這般想的,區別只在於,大金盼著鴨鵝能多下蛋,攢夠了就去賣錢,再買家禽崽子來養。而三囡卻是滿腦子盤算著,等養大了,蛋是她的肉也是她的,只要勤快點兒多喂點兒蟲子,很快就能過上每天吃蛋的好日子了。到時候,早上一個晚上一個,哪怕將來老得下不動蛋了,那也可以殺掉煮來吃,至於肉老不老無所謂,老有老的吃法,她不嫌棄。見三囡將家禽當祖宗來伺候,連夜裡頭都要抱到屋裡去,周芸芸一個沒忍住,逗她道:“你可得把它們收拾乾淨了,不然當心會生病,瘟鴨吃不得。”三囡越發勤快了,每天都給家禽刷毛,洗得乾乾淨淨的不說,怕凍著還用溫水,完事兒了拿簇新的棉布擦,她自個兒都捨不得用的。還真別說,這麼一收拾,家禽瞧著比寵物還體面,她本人還沒那鴨那鵝來得乾淨。周芸芸坐在自個兒屋前的門檻上,託著腮幫子思索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好像一不小心坑到了自己。之前勸說阿奶試驗稻田養魚時,周芸芸其實也已經看出來阿奶並不是很相信這個法子,只是出於疼愛她的緣故,或者乾脆就是因著剛發了一筆橫財,索性由著她瞎胡鬧。也因此,待那幾尾錦鯉意外出現時,周芸芸才會不要命的瞎忽悠。這回,阿奶倒是相信了,結果卻是好生叮囑她照顧好那幾尾錦鯉,旁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這原是好意,如今看來卻更像是變相的將她圈在太平缸旁,哪裡也去不了了。自自作孽不可活。周芸芸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之中,一旁的胖喵似乎看出了她心情不好,蹭過來把肚皮露給她摸。“胖喵,我好蠢,如今連出去逛都不成了。”周芸芸沒有拒絕胖喵的好意,伸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胖喵的肚子。冬日裡清減了許多的胖喵,在開春以後跟吹氣球似的膨脹開來,非但每天夜裡都上山吃了個肚兒圓,且回回不落空的帶些獵物回來。不過,可能是因著剛開春的緣故,並不曾有大型獵物出現,每次胖喵帶回家的,不是野雞野鴨就是野兔,偶爾還能有活口,兔子就算了,沒人願意費心養,野雞則被周家阿奶丟到後院的雞窩裡,跟一群家雞養在一道兒。這時,胖喵起身往外頭走,還扭頭過來瞧周芸芸。周芸芸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向胖喵擺了擺手讓它自個兒出去玩。她本人則繼續託著腮幫子望著跟前半人多高的太平缸發呆。如今已是三月裡了,天氣漸熱,衣衫漸薄,村裡的氣氛愈發輕鬆了。雖說春耕晚了十幾日,不過要是接下來的天氣都這般好,回頭再下幾場雨,想來今年的收成也不會差。倒是有幾戶沒腦子的人家,因著拿糧食換了炭和棉花,等剩餘的口糧不夠吃時,忍不住吃掉了特地留下來的糧種。本想著就今年這情況,多半沒法耕種,索性打算耐著性子等賑災糧。結果倒好,開春以後天氣意外的好,那幾戶急瘋了,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跟人家借糧種,連老周家也被求上門來過,都被阿奶擋了回去。不過,這些同周芸芸沒甚關係,比起村裡頭的八卦,她顯然更關心接下來能幹點兒啥。叫她日復一日守著這口太平缸那是不可能的,偏生,如今家裡人都忙著侍弄田地,就算她有心想要重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