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說,要看好喜寶,別叫壞孩子欺負了去!”於是,曾校長更頭疼了。眼見其他孩子也陸續來了,他索性叫毛頭先回去坐好,等空了再說。這會兒,喜寶已經坐好了,忙招手叫毛頭過來:“哥,你來坐我旁邊,快來。”“來了!”毛頭壓根就沒想過要繞遠路,雙手在桌子上一撐,整個人就翻到了課桌後頭,穩穩的坐在長凳上,還衝著看過來的曾校長擺了擺手。曾校長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繼續接收其他新生。等全部學生都到了,瞅著教室也坐滿了,曾校長拿著學生花名冊開始點名:“下面,我叫到誰的名字,誰就大聲的喊‘到’,記住了嗎?”“記住了!”全班齊刷刷的拖長音喊道。“李繼偉。”“到!”“趙宏斌。”“到!”“趙玉蘭。”“到!”“袁家寶。”“到!”……“宋言蹊。”喜寶怔了怔,忙喊:“到!”“宋社會。”曾校長仔細看了看花名冊,確定自己沒看錯,這才抬頭看向新生們,再度叫道,“宋社會!誰是宋社會?”底下的新生們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無聲的詢問著。別人看也就算了,毛頭也扭頭看。瞅了半天也沒見人出來,曾校長突然悟了。整個第七生產隊人是不少,可姓宋的統共也就兩家,還是親兄弟倆,而今年一年級新生裡面,統共就倆宋家的孩子。曾校長在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不得不看向第一排的毛頭:“毛頭,你叫宋社會,對不對?”“誰是宋社會啊?這麼傻的名字。我叫毛頭!瘌毛頭!!”毛頭立馬跳起來抗議,“你還老師呢,跟我爹一樣傻,他也說我叫宋社會,傻不傻啊?”“所以你就是宋社會!”曾校長覺得心好累,可後頭的名單還長著呢,繼續往下念唄。萬幸的是,其他孩子都知道自己叫啥名,哪怕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了,就像喜寶那樣,打了個磕絆後,還是會想起來的。除了毛頭……“老師!我叫癩毛頭不叫宋社會,我姓癩!”點完名,發完書,曾校長宣佈可以放學了,下午休息,等明天帶上新發的課本以及寫好名字的作業本,記得準時到校。結果,他又被堵住了。這話要咋說呢?曾校長覺得,天涼了,是時候退休了。回頭,曾校長就親自登門家訪,因為跟趙建設關係近的緣故,他同宋衛國也很熟悉。進了老宋家的院門,他找上宋衛國,開門見山的說了說早上的事兒,並友情提醒,家長最好在孩子上學前,先讓他們知道自個兒叫啥名兒。宋衛國:……我的笤帚呢?!在連番的威脅恐嚇之下,毛頭終於不再否認自己的姓氏,可扭過頭他就跟喜寶哭訴:“哪有他這樣當爹的?一會兒給我起名叫瘌毛頭,一會兒又給我改名叫那啥宋社會。他倒是問問我的意見呢,說改就改,太霸道了!”喜寶很想安慰毛頭,可她在家裡輪番解釋下,已經明白了這裡頭的問題,想安慰但是更想笑:“哥,我不也有兩個名字嗎?那是大名和小名。”“我還有兩個姓呢!”毛頭氣得想要原地爆炸,他拒絕承認自己叫宋社會,堅定的認為他就是癩毛頭。現在,他只是暫時屈服於惡勢力,這不叫投降,這是戰略性撤退。等他學會寫字了,甭管是作業本還是考試卷,都堅決寫上兩個字,毛頭!畢竟,癩這個字太難寫了。當然,這就是後話了。……此時,老宋家也不是完全平靜的,袁弟來就已經暗地裡鬧騰了幾次。因為幾年前被嚇破了膽子,她如今在老宋家格外得沒有存在感,遇到事兒也不敢吭聲,最多就是夜裡回了屋,同宋衛民大小聲。今天也是如此。“衛民,我都跟你說了好幾天了,你到底啥時候去跟媽提這事兒?小學都開學了,明天就要上課了。衛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可毛頭和喜寶上學已經夠早了,咱們家臭蛋比喜寶還小了一歲半,上啥學呢?”宋衛民也很頭疼,他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咋跟親媽開口,畢竟在他看來,臭蛋這個歲數上學也的確是太早了點兒。要他說,急啥呢?想當年他上學的時候,都已經九歲了。可袁弟來不幹,要說前兩天她還有耐心,今天眼見學校都開學了,她好懸沒急得上火,非要宋衛民保證,明個兒一早就跟趙紅英提這事兒。宋衛民實在是沒了法子,最終不得不應承下來。一夜好眠,等天亮了,一家子聚在一道兒吃早飯時,宋衛民在袁弟來連番掐腰捅胳膊的威脅下,到底還是開了口。不想,趙紅英聽了這話格外得驚奇:“臭蛋也想上學?你咋不早說呢?這都開學了。”“媽……”宋衛民想說,實在不行就算了,等明年好了。沒等他開口,趙紅英就點了頭:“想去就去唄,正好有個伴,省的回頭叫人欺負了去。”當初,強子和大偉就是結伴上學的,他倆也不是同年的。春麗那是沒辦法,前頭後頭都差了兩年,好在她懂事,嘴皮子也利索,真要遇到刺兒頭自個兒就能頂回去。春梅和春芳倒是一年生的了,還有就是毛頭和喜寶。“你要是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