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啥啊?答案不是明擺著嗎?宋衛民耷拉著腦袋,面對媳婦兒的問話,有氣無力的回答:“大夫給臭蛋做了啥測試,說什麼腦子沒啥問題,就是不記事兒。”“那還不是問題?”袁弟來急了,哪怕再怎麼不抱希望,她還是盼著臭蛋好,畢竟那是她求了多少年才求來的兒子,更別提這五年裡,她為臭蛋付出了幾乎一切,“你說話啊,大夫有沒說咋治啊?是要吃藥,還是得打針啊?”“啥都不用,沒得治。”宋衛民費勁兒的站了起來,臉上盡是茫然無措,“沒得治啊……”“咋會這樣呢?咋能這樣呢?臭蛋啊,我的臭蛋啊!!”袁弟來一下子就崩潰了,甭管之前再怎麼做好了心理準備,當聽到“沒得治”這三個字時,她還是沒能撐住。院子這頭的動靜當然引起了堂屋裡孩子們的注意,不過春麗幾個都大了,知道家裡發生了啥事兒,至於幾個小的……“看啥看!認真抄寫,把‘宋濤’這兩個字抄寫一百遍!”毛頭壓著臭蛋寫字,而喜寶扭頭看了一眼自個兒的親爹媽,不多會兒就又把頭扭過去看臭蛋寫字了。宋濤……儘管臭蛋記性不好,可照著依樣畫葫蘆還是沒問題的。也不是完全沒問題,在寫了七八遍後,他突然抬頭看向毛頭:“毛頭哥哥,啥是一百遍啊?夠了嗎?”毛頭第一次被人問噎了,真是抱歉啊,我忘了你只會數一二三。“你繼續寫吧,我會叫停的。”毛頭憋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要怎麼解釋“一百遍”,索性跳過這個問題,繼續盯著臭蛋寫字。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宋衛民驚慌失措的聲音:“媽!媽你快來啊,弟來她哭暈過去了!”趙紅英把灶間讓給了三個兒媳,自個兒正在屋裡收拾她的大木箱呢,聽了這話人還沒出來,聲音倒是先傳了過來:“叫個屁!你自己不會看著點,沒事兒就給擱屋裡,有事兒去衛生所,你叫我有啥用?你今年三歲啊!”宋衛民也是嚇懵了,心說,剛才還好好的人,咋就突然一頭栽倒了呢?趕緊把人扶住,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連著兩宿沒睡好的緣故,結果一看袁弟來那臉色,慘白得比落在房簷上的雪還白,嘴唇都有些發青了,又聽趙紅英在屋裡吼的話,趕緊二話不說把人背起就往外頭衝。等趙紅英從屋裡出來時,院子裡已經沒人了,下意識的找毛頭:“你說,咋回事兒?”毛頭頓了頓,似乎是在找感覺,然後起立站直:“‘啥都不用,沒得治。’‘咋會這樣呢?咋能這樣呢?臭蛋啊,我的臭蛋啊!!’”趙紅英渾身一顫,許久沒見這情形了,冷不丁的來了這一出,除了辣眼睛外,還真別說,挺親切的。卻見毛頭兩眼一翻身子一歪:“三嬸暈了,三叔就‘媽!!!’”毛頭坐回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趙紅英,“後面奶你就知道了。”對,她知道了,所以往後有事兒能不能好好說話?!憋了半天,趙紅英也沒憋出半句話來,只能捂著心回屋去了。心道,橫豎是公社衛生所,就算沒錢應該也會讓賒賬的。事實上,宋衛民真沒賒賬,他昨個兒從趙紅英處拿了五毛錢,早上帶臭蛋去縣醫院看病,掛號花了兩分錢,其他就沒了。又不配藥又不打針的,醫生只是簡單的給做了個測試,沒收錢就讓他們離開了。所以,他兜裡的錢倒是夠付這回的醫藥費。就是這一去,宋衛民倆口子直到天都黑了才回了家。“媽!弟來她懷孕了!”趙紅英心道,這話聽著咋那麼耳熟呢?甭管是語氣還是用詞,就連這時間地點都透著一股子格外熟悉的感覺,彷彿不是第一回了……一眼瞧見低頭猛吃的臭蛋,她悟了。“嚷嚷啥啊,都那麼晚了,趕緊過來吃飯。”趙紅英一面催促著一面拉拔著碗裡的飯菜。宋衛民倒是還好,他實在是習慣了,袁弟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哪有人沒到齊就先開吃了?想了想,她對宋衛民說:“衛民,你扶我去屋裡躺著,然後給我盛碗飯吧。”“成。”這老宋家祖傳的就是對媳婦兒好,上至老宋頭,下至宋家哥仨各個如此。至於宋衛軍,說真的,他現在是說天大地大親孃最大,可平心而論,他那仨哥在結婚前,那也是這樣的。你不能要求一個還沒娶媳婦兒的人天天把媳婦兒掛在嘴邊吧?甭管怎麼說,宋衛民對袁弟來那都是沒話說的,先把人送回屋裡安頓好了,再跑過來盛飯菜。年關裡,家裡又不缺糧食,哪怕這倆到了飯點人沒在,該他們的也沒少一口。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鐵鍋裡的稀飯還是溫的,端上飯桌的菜卻已經半涼了。不過,宋衛民雖然疼媳婦兒,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盛了一大碗稀飯,又給挾了不少菜,他趕緊送到屋裡去。袁弟來一看,稀飯加亂七八糟的菜,先是沒了胃口,再一摸飯碗,只是半溫的,挾了一口菜更是幾乎沒啥熱氣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把飯碗塞回了宋衛民手裡:“我沒啥胃口,要不你給我衝一碗雞蛋水?”“好。”宋衛民又忙活開了,至於那一大碗的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