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張秀禾和王萍就已經不高興的瞪了過去。王萍還好,她本來就沒啥脾氣,張秀禾不同了,張嘴就懟了上去:“丫頭片子咋了?麗麗她們的課本鉛筆,哪樣不是用衛國的津貼買的?再說了,這都啥年代了,最高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孩兒咋了?照樣考大學!”“那臭蛋更不能退學。再說這也不一定是臭蛋的問題,興許是老師沒好好教呢?”一聽這話,別說張秀禾了,家裡其他人也瞪了過去。這話說的太虧心,隊上小學都建立四年半了,就獨獨出了臭蛋這麼唯一的一個鴨蛋分。而且他們班還是曾校長親自帶的,對了,還出了兩個雙百分,這能是老師的問題?眼見袁弟來還要胡說,趙紅英先拉了臉子,她懶得跟著蠢貨一般見識,直接吩咐宋衛民:“我等下給你五毛錢,你明天領著臭蛋去縣醫院叫大夫仔細瞧瞧。問清楚到底是咋個情況,回頭跟我學學。對了,再問問這毛病能治不?……算了,傻子要是能治得好,你們哥仨先給看了。”無辜躺槍的宋衛國、宋衛黨:……不過,這話也沒錯,關於腦子裡的毛病,在這年頭,還是這麼個小縣城裡,乾脆還是別抱啥希望得好。特地往醫院跑一趟,估計也是想著盡人事聽天命,是好是歹給個說法也成。又聽趙紅英點了宋衛國的名字:“你回頭去公社時,記得給臭蛋改個名字,就叫他……宋一好了。這個他肯定會寫。”臭蛋會不會寫“宋一”尚且不得而知,倒是宋衛國一臉見了鬼的模樣,驚訝的問:“媽,你還認識字了?”“見天的瞅著喜寶在屋裡翻書唸書的,這都半年了,還能不會?”趙紅英沒好氣的反問道。被意外叫到名字的喜寶詫異的抬頭,然後就裂嘴笑了:“對,奶可棒了,比臭蛋厲害多了。”“做啥想不開跟個傻子比?”趙紅英伸手拉過喜寶,把家裡人哄散,“時候不早了,趕緊洗洗歇著去。”宋家人正要散去,袁弟來又哭開了:“不改名,我的臭蛋才不改名呢!他不傻,他不改名!”這是她最後的堅持最後的倔強了,憑啥好端端的叫她兒子改名呢?就算臭蛋真比別人笨了點兒,改了名字那不是叫全生產隊都看笑話嗎?然而,她並不知道,其實自打期末成績出來的那一天起,臭蛋已經成了生產隊裡家喻戶曉的笑話了。隊上太小了,又都是沾親帶故互相之間很熟悉的人家,只要有個孩子說漏嘴了,這事兒立馬能傳遍整個生產隊。這不,就說老袁家好了,他們家的金孫跟臭蛋一個班,當天回家後那小胖墩就高興的告訴家裡人,老宋家那個臭蛋啊,他是個傻子!!!虧得袁弟來並不知道這茬,不然她能衝到老袁家跟孃家人拼命。臭蛋之所以變傻,不就是當初半夜裡發高燒落下的毛病嗎?再往前推推,還不是老袁家造的孽?!幸好,袁弟來啥都不知道,她只是堅定的表示,臭蛋絕不改名。不改就不改唄,趙紅英很是無所謂,仔細想想也對,一傻子將來能有啥機會用到自己的名字?“行,就這樣吧。”袁弟來如願以償了,可她顯然一點兒也不高興。有些話騙騙別人還行,想騙自己是真的沒有可能。想著自己辛苦生下來養到那麼大的兒子居然是個傻子,她一個沒忍住,放下臭蛋,捂著臉哭著跑回屋了。趙紅英簡直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了:“我不是隨她了嗎?”又見宋衛民傻愣在跟前,忙催他,“跟我回屋拿錢,明個兒你自己抱著臭蛋去醫院,別帶上你那蠢媳婦兒。”頓了頓,她忍不住懟道,“怪不得老人家常說,‘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敢情你倆就是蠢貨配笨蛋,還生了個傻子……唉,這是造啥孽喲。”宋衛民還能說啥呢?他啥都沒的說,只能默默的跟到屋裡拿了五毛錢,轉身走人。他是走了,毛頭卻趁人不注意,悄咪咪的摸進了老宋頭和趙紅英這屋來。喜寶一眼就看到他了,問:“哥哥你幹啥呢?”毛頭舔著臉搓著手,滿臉諂媚的仰頭望著趙紅英:“奶啊,奶你最好了。”“說!”趙紅英沒心思應付個熊孩子,“說完立刻回屋睡覺去。”“奶,你聽我說,臭蛋他不想改名,我想啊。奶你能不能跟我爹說一聲,叫他給我改個名字?毛頭,我覺得毛頭比宋社會好聽多了。”毛頭笑嘻嘻的湊到趙紅英跟前,作勢要給她捏肩捶背,卻被趙紅英一把推出了門外。“宋衛國,管管你兒子!!”趙紅英先吼了一嗓子,這才低頭看毛頭,“改個名不算啥,可你是要改名嗎?你想叫宋毛頭不?”“我想叫癩毛頭。”毛頭委屈巴巴,改名跟把名姓一起都改了有啥區別嗎?在他看來,是沒有的。“呵呵呵。”趙紅英看了一眼由遠及近的大兒子,立馬就把房門給關上了。誰生的就交給誰去收拾,她才沒這個閒工夫!……第二天一早,宋衛民就帶著臭蛋去縣裡了,過了中午才回到家裡,整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的,一回來就蹲在角落裡不吭聲。倒是臭蛋,高聲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