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總覺得有人要倒黴了,也不對,應該是有人要被忽悠了,心下泛著同情,嘴上卻說:“那你倆去忙吧,我先帶扁頭回家去了。徐向東你也不用太擔心,我覺得老師說的對,你爸媽肯定不會打死你的。”剛被激發了自信的徐向東,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對,親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真的沒啥好不放心的,作為家裡的獨生子,徐向東的爸媽得有多狠的心,才能把他打死呢?真要是有這樣的跡象,相信他爺奶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既然這倆人如此自信,喜寶也就放心的揣上成績單離開了教室。扁頭沒跟著他們進教室裡來,而是坐在樓下花壇邊的樹蔭底下,晃著腳丫子等著哥哥姐姐。“扁頭,咱們回家了,我請你吃棒冰。”喜寶一聲招呼,扁頭“嗖”的一下躥了過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少了一個人,只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儘管這才上午十點不到,可外頭已經很炎熱了。喜寶領著扁頭出了校門,四下一張望,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冰棒小車。這年頭賣冰棒的都很有意思,全都是大大的重型腳踏車,後座位上綁著一個大木箱子,外面套著厚厚的棉被,裡面也襯著棉被,至於棒冰則就裹在棉被裡頭。為了吸引顧客,有些賣冰棒的,會在木箱子上頭刷兩個斗大的字——“冰棒”。有些則更乾脆,把吃過的冰棒包裝紙仔細的貼在木箱子後頭,這樣一看還方便了顧客挑選,不用把箱子開啟,也就不必擔心冷氣跑出去了。當然,這年頭的冰棒統共也沒幾個品種,大雪糕、老冰棒、綠豆冰棒,這是最常見的三種。聽春梅和春芳說,他們廠區還有賣冰磚的,奶油味的,特別好吃。“吃冰棒嗎?”買賣人都有眼力勁兒,一看有生意上門,忙不迭的把腳踏車推了過來。喜寶戳了戳已經饞到把手指放進嘴裡的扁頭:“吃哪種?”“奶上回給我買過綠豆棒冰!”那是他生平頭一次吃棒冰,那滋味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流口水。“那你這回要不要換一種?大雪糕可好吃了,嚐嚐不?”不等扁頭說好,賣冰棒的已經麻利的開啟箱子,掏出了兩根大雪糕:“一毛錢一根,這是最好吃的棒冰。”一聽說是最好吃的,扁頭立馬伸手接了過來,看喜寶付了錢,忙把其中一根遞了過去。喜寶接過雪糕:“快吃吧,化了就不好吃了。”姐弟倆拆開包裝,先美滋滋的舔了一口,然後邊吃邊走。直到一根雪糕下了肚,扁頭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兒,忙問:“毛頭哥哥呢?姐姐你把他扔掉了?咱們這就回家了?”“對,咱們直接回家去。奶說了,大熱天別瞎跑,等過幾天她來縣裡取錢,會順便把我和毛頭哥哥考上大學的事兒告訴小姑姑的。”頓了頓,喜寶才想起扁頭第一個問題,解釋道,“毛頭哥哥還有事兒要辦,等辦完了,他自個兒會回家的。”至於究竟是什麼事兒,喜寶沒仔細解釋,當然扁頭也沒問。其實扁頭這孩子很天真的,好玩好動好吃,這是孩子的天性,本也不算啥,畢竟如今孩子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哪怕好學生的喜寶和毛頭,小時候也一樣是個淘氣包。偏生,扁頭攤上了個控制慾極強的媽,在他上學之前,幾乎沒離開過他媽的視線,哪怕到了現在,還時不時的被他媽關在屋裡,哪兒也不準去。扁頭不是臭蛋,袁弟來困不住他。擱在以前,扁頭還是個沒見過啥世面的孩子,淘氣歸淘氣,總算還挺好糊弄的。可自打跟著趙紅英來了幾趟縣城,又聽了強子和大偉對外面花花世界的描述,他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現在他年歲還小,尚且看不出啥問題了,等他以後長大了……抽菸喝酒燙頭,標準的八零年代浪子一枚。……可憐的袁弟來,她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一定會有出息的扁頭,本質上就是個喜歡吃喝玩樂沒啥大志向的浪貨。當然,扁頭本人會過得很開心,就是當媽的該失落了。事實上,她現在就已經很失落了。臭蛋出息了,春麗姐妹仨也都能上班賺錢了,叫她沒想到的是,就連打小隻愛上躥下跳、從來不好好學習的強子和大偉也能耐了。去南方,下海經商,趕在改革開放之初,成為了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誰讓這是個遍地是黃金處處有機遇的年代呢?哪怕是賣茶葉蛋的,也一樣能賺到大錢,強子和大偉是趕在改革開放的訊息徹底傳開之前,就已經到了南方。雖然他倆學習不好,眼光卻格外獨到,掐著點兒收進了一大批稀罕貨。為啥他倆這麼會挑衣服?因為最初,他們就是靠著潮流服飾賺到了第一桶金,之後更是啥賺錢就幹啥,幹啥都賺錢。光是倒賣腳踏車、縫紉機、收音機、電視機就賺了不下萬把塊。也是運氣好,他倆每回都能正巧趕上稀罕貨,而且脫手特別順利,次次賺翻,還遇到了不少貴人相助。等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全國各地時,他倆已經成為了南方海市小有名氣的批發商人了。幾年下來,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