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針鋒相對, 有的只是倆鵪鶉低頭躬身由著趙紅英怒罵,等她罵痛快了, 就大手一揮:“沒有你倆的飯, 趕緊走人!”張秀禾和王萍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裡的苦澀和無奈, 可她們也沒法子, 且不說趙紅英這話句句在理,就算人家沒辦法, 當她倆照樣不敢正面硬槓。“那行,媽, 咱們就先走了。梅子芳芳, 聽你們奶的話, 別鬧騰。”張秀禾自個兒給自個兒遞了個臺階,很快就拉著王萍出去了。其實這事兒吧,跟張秀禾的關係還真不大, 她兒女多,一顆心分在好幾個人身上, 難免就會顧此失彼。這才剛來京市不久,她去看了臭蛋兩回,前幾天又親自把強子送到了南下的火車上。這還琢磨著趁這會兒有空, 打算做多幾床新的薄被,回頭給春梅和喜寶,還有毛頭那小子,一人弄上一套, 雖說這些東西百貨商場裡都有賣,可她是老思想,總覺得外頭賣的沒自個兒動手做的好。要不是宋衛國叮囑再三,她還打算去瞧瞧春麗。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就看不到春梅的婚姻問題。也就是王萍了,大偉主意大,她想做主也沒法子,跟前就只有春芳一人,滿腦子想的不就是啥時候能把閨女嫁出去嗎?這麼一來,買菜逛市場的時候,隨便跟人一嘮嗑,這意思就透了出來。於是,就有了今個兒這事兒。及至出了四合院的門,王萍還是忍不住唉聲嘆氣,她是不敢正面硬槓趙紅英,並不是被方才那番話給說服了,因此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情願的。見狀,張秀禾又拉著她往前頭走了一小段路,彎過了衚衕拐角處,才開口勸她:“二弟妹,我看媽這話也有道理,姑娘家本來就金貴,咱們家有房有錢,啥也不缺,憑啥上趕著叫人家挑挑揀揀的?別的不說,你看人家菜市場裡,賣不出去的東西才咋呼著過來瞧一瞧看一看。你再想想,咱們上百貨商場是不是從來不讓挑揀,也不讓還價,也就這一兩年,那些售貨員的態度好了些,以前不都是愛買不買?就這樣,咱們還上趕著想買呢。”“大嫂,你說的道理我懂,可芳芳多大了?這都二十二了,我跟她這麼大的時候,大偉和芳芳都出生了。”王萍也愁,她難道不希望一家有女百家求?問題是,現在沒人求啊!“不然就先緩緩,起碼也得先等媽消了氣。”“也只能這樣了。”那頭妯娌兩人結伴回了家,不過家裡倒沒啥人,因為宋衛國、宋衛黨兩兄弟都跑去店裡幫忙了,他倆本來就是閒不住的性子,就算做不來生意,起碼也能幫著看下東西,宋衛黨還有電工木匠的手藝,或多或少還是能尋到事兒做的。其實吧,這也說明,人都是閒出毛病來的。這頭,趙紅英把倆兒媳婦兒轟走以後,就開始使喚倆孫女收拾屋子。宋衛軍買的這個四合院是二進的,還是難得比較傳統又幾乎沒有遭到什麼破壞的古四合院,前後大大小小的房間十來間,多住兩人那是絕對沒問題的。春梅先答應了一聲,跑去收拾之前卻推了春芳一把:“姐,你去跟奶說,收拾我一人就成。”“說啥?”趙紅英抬眼瞥了瞥她倆,見春梅已經一溜小跑走人了,就衝春芳招了招手,“說吧,你是咋打算的。”“奶,我知道我遲早得嫁人,可我念了那麼多年書,又在廠子裡當上了小領導,忙忙乎乎了那麼多年,還拒了不少看著不錯的青年,難不成就是為了來京市隨便找個不起眼又沒能耐的男人嫁了?我不,我真的不願意。”“那你想找咋樣的?”“不是我想找咋樣的,是我覺得吧,這檔口應該先找份工作。我過來前跟廠領導打過招呼的,他的意思是,假如我只是想當小工,調過來當然沒問題,領導的職務就保不住了。我是想著,索性先緩緩,我去跟我哥幹一段時間,能做出來最好,實在不成,我繼續回紡織廠去。”春芳笑嘻嘻的湊到趙紅英跟前,“奶,別的事兒倒是不用奶多費心,您幫我穩住我媽,成不?”“這事兒,大偉咋說?”“他說好啊,還說我這些年沒白在紡織廠幹活,方方面面都知道不說,人脈還留了不少。奶,我想學小姑姑,自個兒開個服裝店,可我不知道開門做生意要注意哪些,所以才想去跟我哥學學。”趙紅英琢磨了一會兒,想著女裁縫也沒啥,女老闆現在更是一抓一大把,假如今個兒春芳是自個兒跑去一個陌生的地兒瞎折騰,那她決不允許,天知道會發生啥事兒。可現在,春芳是打算跟在大偉身邊先漲漲見識,那有啥問題?萬一不成,連後路都想好了,橫豎最多也就浪費點兒時間罷了。“成吧,大偉同意就好。可你得先答應我,既然是要學的,就按照學徒工的法子來,你在大偉手底下做事,那你就是打工的,大偉是你老闆不是你哥。”初聽這話,春芳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她就點頭答應了:“嗯,都聽奶的。我不會叫人知道我是他妹子,就跟普通小工一個樣兒。”這下,趙紅英總算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