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最後呢?他想抽身而退,所以他從別墅搬了出去。他要離開這個女人,他不相信自己輸了。不相信。但是他讓傭人每隔半小時彙報一次倪胭的情況。但是這七天裡,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她。想著她的好,想著她的壞。但是得到倪胭昏迷的訊息時,他心跳停了那麼一瞬間。愛,也恨。季緒臨摘下眼鏡,頹然地閉上眼睛。倪胭被他握著的指尖顫了顫,她用力去握季緒臨的手,聲音虛弱:“你回來了。”“嗯,回來了,再不走了。”季緒臨俯下身來,將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有一滴淚落入倪胭髮間。倪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一天當中大部分時間都睡著。趙文卿還是回國了,他將一盆鐵海棠放在窗前,望著沉睡中的倪胭,用力扯了下嘴角,扯出一個帶著點痞意的笑,說:“我聽說這種花花期特別長,只要溫度適宜,花朵四季不敗。”語畢,淚如雨下。他抹了把臉,從房間逃走。·“季先生,這是您要的藥。”醫生將注射器和一瓶興奮劑放在季緒臨面前的茶几上。季緒臨揮了揮手,醫生悄聲退了出去。趙文卿多看了一眼桌上的藥,問:“你要這個做什麼?”季緒臨沒回答,而是問:“你養過貓嗎?”“啊?”季緒臨招了招手,雪白的小奶貓從陽臺跑過來舔他的手。季緒臨把小奶貓抱在膝上,說:“允妍之前撿到的一隻流浪貓。我不喜歡養這種小東西,你要是養的話,就拿走吧。”趙文卿當然沒養過貓,對這種小動物也沒什麼好感。但是這是倪胭的貓,他望著小奶貓有一陣出神。他走的時候把小奶貓抱走了。季緒臨一個人待在書房裡,不緊不慢地烤燃一支雪茄,一口一口將白色的煙霧吐出,將雪茄的醇香留在口中。他整個人陷在陰影裡,雪茄煙霧後是他晦暗不明的眼。一支雪茄的時間不夠回憶一遍她騙他的行當。他起身回到客廳,將興奮劑灌入注射器,推開臥室的門,站在床邊望著沉睡中的倪胭許久許久。“你想讓我看著你死,你想用你的死逼我承認愛你?”他嘴角是略帶嘲意的笑,“我偏不讓你如願……”他俯下身來,摘下倪胭的氧氣罩,溫柔地吻她。然後把她攔腰抱在懷裡,走出別墅,一步步走向倪胭最喜歡的大海。因為渡給轉世後的何允妍那口龍氣,倪胭珍珠孃的元魂有些受損。她索性讓自己的魂魄進入休養狀態,只留了一絲神智在何允妍的這個身體中。何允妍昏迷的時候,她便也是昏迷的。她想著索性體驗一次逐漸死亡的滋味兒。反正照著掌心裡季緒臨第七顆的閃爍情況來看,她有信心何允妍死的時候必然會完成任務。直到熟悉的海水甜味兒環繞,倪胭才遲鈍地慢慢睜開眼睛。季緒臨將注射器中最後一滴興奮劑注入倪胭身體,看著她皺眉睜開眼,他的嘴角緩緩劃出一道弧度。倪胭的意識一時之間有些迷糊。她望著對面的季緒臨,動作極為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和季緒臨在海水中不斷下沉。她的眉頭一點一點皺起來,望著季緒臨的目光逐漸染上驚訝和不解。季緒臨緊抿的薄唇開合,無聲地說:“我要你看著我死。”我要你看著我死,我要用我的死讓你記住我。倪胭猛地睜大眼睛。季緒臨在笑,不同於他以往的儒雅氣派,溫柔的黑色眼眸中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黃泉的風很大,而且又冷又蒼涼。你不等我,我便先去等你,今生我輸了,咱們來生再見,生生世世,我必有贏你之日。”驚恐爬滿倪胭的眼,她想掙脫,才發現季緒臨把她和自己綁在了一起。季緒臨看著她眼裡的情緒,滿意地笑了。他手臂收緊,抱緊倪胭。用盡最後的力氣吻上倪胭的唇,在冰冷的海水中箍緊這個恨到極致的女人。倪胭身形晃動,休養中的珍珠娘魂魄強迫而出。她繞到季緒臨身後解開綁在他後腰的石板,又繞到何允妍的身後去解綁在她身後的石板。然而綁在何允妍身上的繩索繞在她身前,夾在她和季緒臨之間。倪胭便去掰季緒臨抱著何允妍的手。在不斷地下沉中,她用力去掰季緒臨的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在發抖。“鬆開,鬆開……緒臨,你鬆手!”掰不開。倪胭有一瞬間的恍然。她抬眼去看季緒臨,季緒臨合著眼,嘴角噙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似早已沒了氣息。她恍然間,季緒臨抱著何允妍又繼續朝著大海深處墜去。倪胭回過神來,伸手去抓,只來得及抓住他的金絲眼鏡。“我騙你的……你在黃泉裡等不到我,你的來世,你的生生世世都不會再遇見我。因為我沒有來生……”季緒臨緊緊抱著何允妍,似合二為一。兩個人逐漸冷去的身體不斷下沉,在視線裡變得越來越小。在他的身形就快看不見的時候,倪胭朝著他俯下身游去,透明的長尾在藍色的海水中劃過長長的弧度。深海魚類衝上去想要啄食新鮮人類,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之力。抬頭,頭頂龍尾浮動,魚怪皆散。倪胭陪著不斷下墜的季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