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胭站在溪流裡饒有趣味地打量著雪無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和尚不愧是和尚,即使對方想取他性命,他還是點到為止,不殺生不傷人。倪胭在心裡喊了一聲:“白石頭,你說這人攻略難度很高?”白石頭:“不知道。”倪胭豎眉:“能不能說人話!”白石頭:“……我上次的意思是因為他是替換上來的攻略目標,任務難度會加深,但他個人攻略難度未知,系統測不出來。”“那難度加深是什麼意思?”白石頭:“你看你的掌心,他沒有星圖。在你攻略的過程中,他不會亮起任何一顆星。攻略成功,七星瞬間亮起。也就是說在你攻略的過程中,你將不可知攻略進度。”倪胭勾起嘴角,眼中帶笑:“白石頭,我發現你現在可愛多了,起碼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個啞巴。”白石頭沉默了三秒,重新開口:“你用樹葉變得那幾個土匪要撐不住了。”倪胭“哦”了一聲,輕輕一吹,那幾個她用隨手抓了幾片樹葉變的土匪假裝不敵,落荒而逃。雪無放下手中的刀,攏了攏僧袖。“七師兄,那個女人被溪水沖走了!”小十二猛拉雪無的袖子。這條溪流略湍急,而且盡頭是落下懸崖的瀑布。雪無身形閃過,行於水上,於倪胭將要落入瀑布時,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拎起來。“施主?”倪胭決定裝昏倒,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裡。雪無猶豫了一瞬,抱著倪胭回到岸上。他抬首望了一眼正烈的太陽,選了一處平坦之地,將倪胭小心翼翼地放下來,讓她平躺著。他坐在一側,脫下被溪水打溼的僧鞋,放在一旁晾著。日頭正足,要不了多久就會晾乾。慧無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他張大了嘴,一臉驚愕:“七、七師兄!你、你抱女人了!”雪無淡淡笑著,道:“萬物有靈,眾生平等,男子或女子本無區別。五戒之邪淫戒,戒的是邪欲,而不是女子。”不遠處溪水泠泠,卻不敵他的聲音甘澈。慧無皺著眉冥思苦想片刻,搖頭晃腦:“不得悟!不得悟!”“待你將經書抄上一萬遍自得悟。”裝昏迷的倪胭有點懵。這和計劃的不太一樣啊!難道不應該是年輕的和尚 聖僧與妖花魁〖05〗走了大半日的路, 三個人在路邊休息。天氣炎熱,小十二大口大口喝著水囊裡的水。倪胭抱膝坐在角落裡, 悄悄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輕輕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雪無起身走進身後的樹林,他再回來的時候, 捧回來幾顆山果遞給倪胭。“謝謝!”倪胭伸手去接,指尖兒似無意地悄悄滑過他的掌心。雪無微怔,他再抬眼看倪胭的時候,卻見倪胭一臉歡喜地接過山果, 坦然轉身坐在原處,小口小口咬著吃。女人吃東西的樣子似與男子不同。大概是他多心了。雪無迅速收回視線, 默然坐在小十二身邊。捻著手中的佛珠, 默誦了一遍經文。然而他總覺得倪胭的目光不時落在他身上。他忍了又忍, 待抬頭看她, 她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吃著果子,似乎並沒有望過來。又是他多心了?捻著佛珠的動作停下, 他問:“不知這位女施主去乾安寺所為何事?”“小女季何氏, 此次去乾安寺是為了給亡夫上香祈福, 盼他來生託生好人家, 也能有個隨意的好性子,一生順遂安康。”“夫人節哀。”雪無如此說道,他垂著眼,眼前浮現的卻是倪胭身上大紅色的綾羅裳。倪胭皺眉, 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我不哀。”雪無干淨的淺色眼眸略驚訝地看向她。倪胭抿了下唇,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願意,他活該。放著逍遙快活的好日子不過,偏偏用身家性命去打賭抓一條滑不溜秋的大魚。魚沒抓到,自己賠了命。淹死了。”她聲音又漸低,“也不知道骨駭被魚獸吃了沒有。”雪無嘴角噙笑,緩緩道:“正如夫人所言,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人有百態,放下是一種修行,可執著也是一種成全。外人觀之或唏噓不值,於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種善終。”倪胭眸光微凝。小十二眨巴著眼睛聽他們兩個人說話。只是……他撓了撓小光頭,好像有點聽不懂……雪無起身,道:“該起身了。”再走不久就到了正路,路上偶遇行人。走過長長的階梯,終於到了乾安寺。乾安寺的小僧相迎,雪無帶著小十二回禮。他再一轉身,倪胭已經不見了。香客來往,人群中卻不見那一抹紅色。雪無皺了下眉。“雪無師兄在找什麼?”小僧詢問。雪無收回視線:“可曾見過與我同來的女子?”“女……”小僧呆怔,“不、不曾見……”小十二歪著小光頭瞧了瞧雪無,又轉身朝下方張望,喃喃自語:“怎麼不見了……女人果然好可怕……”雪無掃了他一眼,他立刻抿著嘴噤聲。雪無將住持的信遞上,他們晚上暫且留宿一宿,第二天一早才會啟程趕回桑玄寺。晚上用了齋飯,小十二乖乖抄經書。只是他抄著抄著,總有些心神不寧。“慧無,心若不靜抄經書亦是無用。今日就到這裡,回去歇著吧。”小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