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放在一側的手抓緊被褥。他緩慢地舒出一口氣,道:“施主何必一定要如此戲弄貧僧?貧僧是出家人,清規戒律……”倪胭忽然又湊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吻上他的唇。這一次,她小巧的舌尖探進他口中,調皮地舔了一下他的舌。雪無身體緊繃,迅速將倪胭推開,他深吸一口氣:“施主若再無禮,休怪貧僧不客氣!”倪胭睜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他:“你、你怎麼能如此對我?明明那天晚上你不是這樣的!”雪無抵禦在身前的手僵住,臉上的表情也好像瞬間丟盔棄甲。“那天晚上……”雪無低聲重複了一遍,喉間微顫。倪胭驚愕地瞧著他的表情。呃……該不會是被白石頭猜對了吧?她本來是隨口這樣說逗他,沒有想到……倪胭也有點懵。她甚至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點。然後便在心裡糾結要不要告訴這個可愛的小和尚真相?倪胭正猶豫不決,雪無先開口:“女施主,貧僧自問沒有愧對你任何。你又何必步步緊逼?”他眉宇之間尷尬之色稍顯,停頓了一下,又說:“那天晚上,貧僧也不知為何會睡著。至於夢中……”雪無忽然說不下去了。他雖自小生於桑玄寺可也明白名節對於女子而言是多重要的事情。若他真的做了錯事,又怎能將所有罪過推到女子身上?思慮再三,雪無終於有了決斷。他起身下床,於雙開門的矮櫃中翻找,終於找到一把匕首遞給倪胭,肅然道:“貧僧一心向佛,斷然不可能捨棄佛門。若真的輕薄了女施主,女施主儘管取貧僧性命。”他端坐著,慢慢合上眼,手中捻著佛珠,薄唇微微開合誦讀經文。整個人的表情和心態也都平和了下來。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只能讓他每一日生活在寢食難安之中。如今有了抉擇,倒也生死無畏,萬分坦然。倪胭握著手裡的匕首輕聲笑起來。她便也學著雪無的坐姿,盤腿而坐,說道:“我今日白天與你說的話是真的。那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正好家人尋來,我便跟他走了。我瞧你睡得很沉不忍心打擾,遂沒有喊醒你,不告而別。唔……是讓大師產生了什麼誤會嗎?”雪無訝然睜開眼,忽然對上一眼瀲灩的眼睛。他微微收起目光,眉心卻仍舊輕蹙。“如果女施主所言非虛,那為何……”雪無頓住,無法說下去。“為何什麼,嗯?”倪胭歪著頭好奇地問。雪無想問他為何醒來衣衫不整,而且連褲子都被褪到了膝下。他瞟一眼倪胭的眼睛,又再一次迅速收回視線。前一刻堅定的心志忽然又亂了。他問不出口……“你說話呀?”倪胭翹著嘴角又一次追問。她身上的幽香更加濃郁,這種幽香讓雪無越發心緒不寧。他心生懷疑這種香氣真的只是她說的女子身上固有香氣,而不是某種可以亂人神智的迷香?“說話呀!”倪胭本來想再撒撒嬌,去扯他的袖子。但是瞧著他的樣子實在是緊張得很,只好打消這個念頭。“貧僧是想問女施主為何夜半三更跑到這裡來。此舉實在不妥,不妥。”倪胭便學著他的表情,認真說:“你是出家人,應當不懂男女之情。更是不懂為何一見鍾情。大師,自你 聖僧與妖花魁〖08〗倪胭順著雪無的視線看向緊閉的房門, 又收回視線打量著雪無的表情。她託著腮,神情慵懶, 又帶著點小雀躍。倪胭壓低了聲音問:“和尚,他們要敲門了。怎麼辦呀?”雪無看向倪胭,眼中充滿了無可奈何。“雪無師弟,師父讓我們過來取經書。”雨無在門外輕輕叩了兩下房門。“就來。”雪無應了一聲, 然後看向倪胭,眼中一時現過掙扎。倪胭回頭看了看這張大床,躲到被子裡乖乖躺好,衝雪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拉過被子,將自己的頭也埋了進去。雪無深覺不該如此, 可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下了床, 扯開床幔, 將床遮擋。他本來就打算睡了, 屋中也沒有開燈。他走到桌前,摸索著找到經書, 疾步走到門口開了門, 將經書遞給雨無。“雪無師弟, 這是已經歇下了?倒是我和山無師兄叨擾你了, 早知道明早再過來。”“不礙事。”雪無謙遜地回。“那成,我們先回去了。不打擾師弟休息。”“兩位師兄慢走。”雪無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走遠,才關上房門退回屋中。他走到床前, 嘆了口氣,道:“女施主,這裡是佛門清靜之地,你還是早些離開吧。”沒有回應。雪無立在床前許久,才掀開床幔。床榻上的被褥凌亂,哪裡還有倪胭的身影?雪無回頭望向窗戶的方向。已經是冬日了,平時並不會輕易開窗。然而此時這扇窗戶開著。雪無疾步走到窗前,探頭張望,卻並沒有看見倪胭的身影。“已經走了嗎……”雪無搖搖頭,將窗戶關上,重新拖掉鞋子躺上床。床榻之間有一種很濃郁的幽香,比他之前每一次聞到的都要香濃。雪無平躺在床上,合著雙目,一遍又一遍地誦讀著經書。“你是出家人,應當不懂男女之情。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