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同學喜歡課間來向倪胭請教問題。甚至有的學生覺得聽老師講的題,不如倪胭講的明白。倪胭的好人緣開始逐漸發酵。而她臉上的疤痕越來越被同班同學忽略掉。終於有一次,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別班的學生背後議論倪胭的臉被一班的學生聽見。這群優等生, 校園〖16〗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是那麼尋常的語氣, 好像一切理所應當。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入耳, 倪胭嘴角的笑淺淡下去,略微失神,目光有一瞬間的空。如果她有心的話一定會感動吧——倪胭如是想。可惜她沒有。“還有一個小時,去休息室等我?”呂川問。倪胭點點頭。呂川便直起身, 走回訓練室。這些學生都是些十歲到十四歲的少年, 有著最燦爛明媚的笑臉,也有著光明坦蕩充滿希望的未來。和腐爛到骨子裡的他不一樣。呂川走在這些學生中間,糾正著他們的動作,一如多年前父親糾正他時那般。那個時候他心裡還有夢想, 現在所有夢想都成了狗屁,不如多賺點錢養外面那個女人。倪胭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下臺階。李瀟海站在不遠處笑得像個慈愛的大叔。李瀟海把倪胭帶到休息室,親自給她倒了茶水。“謝謝。”“別別別, 是我應該跟你說謝謝。雖然我不清楚你和小川之間的事情, 但是我知道你讓他改變了不少。”李瀟海悵然地嘆了口氣,“其實這所學校是老師開辦的。哦, 就是呂川的爸爸。老師不在了, 我又把這裡重新開辦了起來……”李瀟海絮絮叨叨對倪胭說了很多呂川小時候的事情。倪胭安靜地聽著,眼前浮現那張呂川穿著擊劍服揹著妹妹大笑的照片。可惜了,她沒見到那個曾經的呂川。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人改變了也永遠回不來。曾經的那個呂川不可能回來了。呂川從訓練室出來,望著倪胭歪了下頭,直接往外走。倪胭別過李瀟海, 起身去追他。她在呂川身後跳起來,抱住他的後腰。呂川沒回頭,伸手把後面的她拎到身邊,揉了揉她的頭髮,摟進懷裡往外走。倪胭仰著臉瞪他一眼,伸手整理著被他抓亂的頭髮。呂川瞥著她,漫不經心地笑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強勢地往懷裡一帶。李瀟海揹著手注視著兩個人走遠的背影,頗為感慨。呂川騎著摩托帶倪胭回家的路上又遇見了曾經有過節的人。跟他有過節的人實在是太多,他差不多都忘了對方是誰。他沒怎麼在意,面無表情地騎著摩托衝過去。那些人不願意躲被撞到活該。摩托衝過人群,身後的倪胭卻尖叫了一聲。那些人看見呂川的摩托衝過來沒敢硬抗,紛紛避開。可又氣不過,抓起街角報亭裡販賣的冰凍礦泉水朝摩托砸了過去。冰凍礦泉水瓶砸到後車座磕碎,裡面的水噴濺出來,澆到倪胭的背上。呂川忽然停下摩托,偏過頭對倪胭說:“先下去。”等倪胭跳下了摩托,呂川調轉了方向,朝著扔礦泉水瓶的人追上去。那個人撒腿往狹窄的小巷跑,呂川連猶豫都沒猶豫追了進去。不久後,呂川的摩托從另外一條小巷衝出來。那個人掛在他摩托前面。呂川騎著摩托衝向遠處的一條河,一個掉頭,把車頭掛的人“噗通”一聲甩進了水裡。同夥拿著棍棒朝呂川衝過去,呂川彎腰撿起扔進水裡那人掉落的鋼棍朝著最前面的一個人劈頭蓋臉砸下去。那人一棍子便直挺挺倒下去,倒在呂川摩托前。然而呂川的摩托根本沒有拐彎讓路的意思。同夥急忙把他扶起來躲到一旁,憤憤看著呂川揚長而去。呂川經過倪胭朝她伸出手,倪胭就勢跳上他的摩托,抱著他的腰,把臉也貼在他的背上。摩托在樓下停下來,倪胭抱著呂川沒鬆手。“如果你出事了,我怎麼辦?”倪胭輕聲問。她抱著呂川腰身的手逐漸收緊。呂川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冷梆梆地說:“知道了。”倪胭這才開開心心地鬆了手,和呂川一起上樓。回到家,呂川坐在沙發裡打遊戲,倪胭跑過去,拉開他的手,跨坐在他腿上:“我有事情要跟你說。”“嗯。”“明天期末考試。”“嗯,好好考。”呂川像個家長似地拍了拍倪胭的頭。“不是要說這個。”倪胭偏過頭,拉住呂川的手腕,把他的手捧在手裡,“我有個同學家裡從醫,想幫我治臉上的疤。嗯,應該很難根除,但是想試一試。”“要多少錢?”倪胭愣了一下,沒想到呂川先問的是這個。“因為算是做研究,不要錢。”“哦。”呂川點點頭,拿起一旁的手機繼續打遊戲。倪胭看了一會兒,勾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胸口,低軟地問:“你真的不覺得我很難看嗎?”呂川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什麼話,倪胭沒聽清。“你說什麼?”“沒什麼。”倪胭推了他一把,不依不饒:“不成,快說!”呂川這才撩起眼皮無奈地看著倪胭,悶聲說:“我說你現在怎麼這麼愛撒嬌。這麼無聊的問題好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