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大怒,將幾個桌子上的花瓶、瓷器茶具拂到地上,碎成了碎片。碎片不小心格勒她的手指,她吃痛地皺起眉。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靜妃將滴血的手指含進口中吮吸。她眯著眼睛,下令:“來人啊。把溫持元給本宮招來。”·溫持元剛當差結束回到住處,就得到靜妃召喚的命令。他立在簷下,秀麗的面目冷下去。每次靜妃尋他,他都要找各種理由躲避。但是他一個宦臣怎麼與妃子抗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一想到那些汙穢的事情,他便覺得髒透了。同住的小江子拍了拍溫持元的肩,將他拉進房中。“當哥哥的有些話早就想跟你說了。”小江子拍了拍溫持元的肩膀 ,“咱們吶,這輩子就是這麼回事了。哪有尋常女人願意跟咱們的?就算是找對食的小宮女,他們到了也不過是為了尋一時的庇護,等到了二十五歲出宮,哪能還記得咱們咧?”、小江子呲著牙笑笑,壓低了聲音:“伺候主子們沒什麼不好的。日後出了什麼事兒,那也是有人給咱們撐腰吶。你再想想,宮裡的這些主子哪個不是金枝玉葉美若天仙?宮裡這麼多妃子,偏偏陛下又是個無心風月的。歷朝歷代多少妃子臨死也沒得到皇帝的寵幸。主子們找咱們這些閹人伺候,是古而有之的傳統。大家心照不宣。你只要把手活兒和口活兒練好了,還怕日後沒有好日子?”溫持元一下子站起來,白著臉,大步往外走。“你這孩子……”小江子在後面不贊同地搖搖頭。他追到門口朝著溫持元的背影喊:“你小子擰什麼?細胳膊擰不過大腿動不動?” 棄妃禍國〖04〗溫持元趕去靜妃宮中, 他掃一眼滿地的瓷片, 朝斜倚在美人榻上的靜妃恭敬行禮。“起吧。”靜妃懶洋洋地踢了鞋子,三寸金蓮從層疊綾羅裙中挑出。“過來。”靜妃朝溫持元招手。溫持元平靜地走過去,垂首等著吩咐。“會捏肩捶背嗎?”靜妃問。“不曾學過。”“不怕,試試看。”靜妃饒有趣味地瞧著他。溫持元只好繞到她身後為她捶肩。靜妃合上眼, 嘴角微微上揚, 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八角香薰銅爐中的香逐漸燃盡。靜妃轉過身去,手指挑起溫持元的下巴,細細打量溫持元白淨的臉。“這張臉長得不錯,乾乾淨淨的, 漂亮得像個小姑娘似的。”溫持元最不喜別人說他的樣貌漂亮,可面前的女人貴為妃子,他即使心中不喜,面上也未曾表現出一絲一毫。他垂著眼, 眸中澄澈平靜。靜妃有些難捱了。她鬆了手, 拖長了腔調:“伺候本宮穿鞋。”“是。”溫持元走到美人榻前蹲下來,撿起一旁的繡鞋。靜妃抬起腳, 忽然朝溫持元的肩頭踢了一腳。溫持元可以穩住身形, 但是他知道靜妃就是想看他狼狽跌倒的樣子,倘若他避開了,她大可以再踢一腳。遂,溫持元隨著她的力道向後栽去,手掌壓著地面撐著身子,掌心卻被地上的碎片劃破。“哎呦,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靜妃掩唇嬌笑,她踩上鞋子起身,扭著細腰往屏風後走去。“還不跟進來。”溫持元用錦帕擦了掌心裡的血跡,用力壓了一下傷口,便收了帕子,匆匆趕進去。靜妃低著頭解腰間的繫帶。上身的短衣仍舊穿在身上,下半身的裙子卻落了地。她在床沿坐下,兩腿大張,媚裡媚氣:“還不過來?”溫持元窄袖間探出一柄細小的尖刀。他平靜地望著靜妃,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藏住了深處的殺意。“快到去躬清殿當差的時辰了,微臣……”“溫持元。”靜妃臉色冷下去,“你一個殘缺的狗奴才還想找藉口搪塞本宮?讓你伺候本宮是你祖上修來的福分!”溫持元捏緊袖中的短刀,心想就這樣一刀刺下去,將這個糾纏不休的女人一刀捅死。可心中又難免猶豫。如果就這樣殺了靜妃,他自然是不能活命的。生與死於他而言並不重要,他從不畏死,可是倘若就這麼死了,怎對得起他六歲進宮忍辱負重十年。他垂著眼睛,眉眼之間的神色越發恭敬:“微臣不敢搪塞娘娘,實在是有事在身要去一趟青簷宮。”“青簷宮?”靜妃眯起眼睛,神色微微變化。猶豫之後,便只剩下了怒意。若是以前,她還要顧慮幾分。偏偏今日她正因為姬明淵昨夜宿在青簷宮而大怒。她抓起一旁的玉枕朝溫持元砸去,冷聲怒吼:“你這個不男不女的閹人還不快滾過來伺候本宮!”堅硬的玉枕砸在溫持元額間,頓時鮮血如注。溫持元緊抿著唇,雪白的牙咬得很緊。藏在袖中的短刀割破了他的手指。“咚咚咚……”小宮女在外面叩門,“啟稟娘娘,青簷宮的人過來找溫持元。”溫持元面色微變。他剛剛只是情急之下想起之前倪胭說過的話,將她的名號搬出來,哪曾想到倪胭竟真的派人過來找他。靜妃面目猙獰,怒氣騰騰地吼叫:“她付青簷不過一個老女人,竟然什麼都想跟本宮爭!去告訴青簷宮來的人,溫持元有事走不開!”宮女為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