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火堆,山洞中的溫度也逐漸降了下去。蕭卻合著眼靠著牆壁小睡,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腳步聲在他身側停下來,他偏過頭看向挨著他坐下的倪胭。“冷。”倪胭把自己的雙手貼在蕭卻的臉上,“看,真的冷。”她的手很涼,徹骨得寒。蕭卻一動不動坐了許久,才摸索著,拉起倪胭收回膝上的手。他解開自己的衣襟,把倪胭的雙手放進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熱,滾燙滾燙。倪胭下意識地把手往回收,說著:“別……”蕭卻強勢地握住她的手腕,沒準她將手抽出去。他說:“這樣的天氣,凍一晚是會出人命的。”山洞外開始颳風。本來只是紛紛揚揚的大雪,竟轉眼成了暴風雪。即使蕭卻找了些樹枝遮擋洞口,寒冷的風還是從山洞口灌了進來,帶來冬日削骨的寒冷。倪胭打了個哆嗦。一片漆黑中,倪胭看不見蕭卻的表情,但是聽見他脫衣服的聲音。他直接從死牢中出來,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囚衣。“不用了。”倪胭急忙拒絕。蕭卻已經強勢地將外衣披在了倪胭的身上,他拉住倪胭想要脫下衣服的手,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倪胭抿了抿唇,說:“蕭將軍難道你就不怪我害得你如此?”“怪。”蕭卻回答的斬釘截鐵,“可是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扔下一個女人不管不顧。”倪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蕭將軍把衣服給了我,你會凍傷的。明日說不定沒有辦法逃走。”“不勞費心。”他的聲音裡還是帶著些怒意。顯然還是不能接受倪胭的所作所為。倪胭沉默著,沒吭聲。蕭卻也不再說話,他重新合上眼休息,打算養足精神面對明日的逃亡。只是他脫掉了身上的外衣,再不能靠著山洞中寒冰一樣的牆壁,坐得筆直。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蕭卻也沒在意。直到倪胭軟軟的身子貼上了他的胸膛。“你做什麼!”蕭卻立刻握住倪胭纖細的肩膀,入手一片柔滑嬌軟。“取暖。”倪胭語氣十分平靜,“我冷,蕭將軍也冷。這裡黑著,什麼都看不見,我們只是互相取暖而已。等天亮了,我們各走各的路,再不相見。”蕭卻握著倪胭雙肩的手沒有鬆開,直到他感覺到掌下的身子在發抖。他慢慢鬆了手,任由倪胭的身子貼上來。和倪胭的身子一起貼過來的,還有她的一聲輕嘆。蕭卻一動不動了許久,才動手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在倪胭和自己的身上。倪胭跪坐在蕭卻身側湊過來抱著他,這姿勢實在不算舒服。蕭卻猶豫了片刻,在為兩個人將衣服披上後,將她抱到了腿上。他感受到懷裡的倪胭身子忽然輕輕顫了顫。沒多久,他又感覺到肩窩似乎溼了。天氣太過嚴寒,讓他的感覺也變得遲鈍,許久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是倪胭的眼淚。當他意識到倪胭抱著他落淚時,他心中染上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曾經的惺惺相惜,到後來的驚訝她的不同面,再到一起逃命相依為命,乃至後來得知真相後的震驚和憤怒,還有憤怒之餘細想她的難過、決絕……明明這次來大姬與她接觸的次數不多,每每驚心動魄。到此刻,兩個人之間明明還有太多沒解開的結,兩個人的身子卻以這樣緊密的方式緊緊貼在一切。縱使他心中再多的憤怒,終於抵不過懷中落淚的溫柔。動情不過一念之間。一念起,再無迴旋。他似乎應該說什麼,但是終究什麼都沒說。一夜過後,天色漸亮,晨曦的光從山洞口照進來,撒下些許微弱的光。倪胭從蕭卻的懷裡起來。蕭卻合著眼,假裝睡著。直到倪胭將衣服穿好,他才睜開眼睛,看向倪胭站在洞口的背影。“回去之後是打算回宮?”蕭卻問。倪胭搖搖頭,輕聲說:“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姬明淵不會放過我的。”蕭卻撐著因抱了倪胭一夜而發麻的腿站起來,他走到倪胭身後,陪著倪胭一起望著遠處山巒後的日出,開口:“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一起回姚國。”倪胭驚訝地望向蕭卻,緊接著她眼中的明亮一點點消散,眸色逐漸灰敗下去。她問:“以什麼身份同你回姚國?我是恨姬明淵,可是投敵賣國之事還是罷了,我不想帶著姚國的兵馬攻打姬國。更何況我也累了,不想再穿那麼沉重的鎧甲。”蕭卻的視線落在倪胭的身子上,憶起抱她在懷時的重量,亦覺得那樣的鎧甲穿在她身上想必也是艱苦。蕭卻沉默了很久,才說:“你可以不用付青簷的身份,可以不上戰場,可以不穿戎裝。”“哦?”倪胭輕笑,“蕭將軍的意思是以你的人的身份回姚國?蕭將軍是覺得定然能護我?”對於倪胭第一個問題,蕭卻暫時不想回答。他直接回答第二個問題:“護你周全當然不難。”“是嗎?議和簽訂盟約之行失敗,姚午律被姬明淵扣留。你如今回到姚國,姚國的皇帝會不怪罪你?”蕭卻皺眉。想起宮中的皇帝……“還有,就算你說我不用以付青簷的身份不用上戰場不用穿戎裝,可是我的身份真的能保密下去?姚國很多人都是認識我的。假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