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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卻直起身,從倪胭手中拿過那塊尖石,說:“還是我來吧。”他將腳上的鐵鏈斬斷,又再砸了兩下,將中間的部分砸去一截,免得走路時仍舊要拖著長鐵鏈。做完這些,蕭卻看向倪胭,說:“可是如果讓你再跟著我前行,這般山野之地,你該如何自己離開?”倪胭爽朗地笑著說:“蕭將軍只是看過地圖就能如此熟悉此地,我身為姬國的一品上將軍豈會不瞭解這裡?”兩個人將馬匹丟下,徒步走進深山中。此時正是冬日,山間毫無綠色,只有草木的枯黃和大片的積雪。山路崎嶇,蕭卻走在前面給倪胭探路,頻頻回頭望向她。不好走的地方,仔細扶著倪胭,擔心她摔著。他似乎已經忘了她也是上戰場的將軍,本能地將她當成需要他保護的小女人。兩個人悶聲朝前走去的時候都沒說話,山野之間只有蕭卻手腳之間鐵鏈的晃動聲,和偶爾飛掠而過的一聲鳥鳴。天色逐漸暗下來的時候,開始下雪。蕭卻停下來,望著飄揚的小雪粒,說:“今夜恐怕要降大雪。”倪胭不甚在意地說:“最近經常飄些小雪,已經有幾日了。想來今日的雪也不會下得太大。”蕭卻沒有反駁,可他望著天際紛紛飄揚的雪花,知道這必然是一場大雪。如今已經是落日十分,就算此時別過,倪胭回去的時候必然趕上雪夜。他心裡有些愧疚,也許之前在山腳下時就該讓她先離開。如今趕上雪夜,他如何放心她一個女子獨自離開?偏偏倪胭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樣,在這個時候說:“天快黑了,就此別過吧。”“現在?”倪胭點點頭,她彎著眼睛笑:“也許下次見面,我們又是在戰場上啦。”剛說完,倪胭的神色有些暗淡。她自嘲地笑笑,聲音也低下去:“差點忘了我現在不能再帶兵上戰場了……”“付將軍,你如此幫我的原因真的如你所言?”蕭卻頓了頓,“你脫下裙裝穿上戎裝十二年,想必對你的國對你的子民有著極深的感情。蕭卻實在是詫異,你會放我。”倪胭咬了下唇,抬起頭望向蕭卻,問:“蕭將軍是瞧不上青簷背主的行徑嗎?”蕭卻心情有些複雜。為將者,叛主為第一大罪。可是誰又不是身不由己?他雖不會叛主,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其他將帥的選擇。不說眼前的倪胭,就算是姚國軍中有多少有才之人受不了皇室的昏庸投奔了他國。沉吟片刻,蕭卻開口:“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世間本無絕對的對錯。若付將軍有意,蕭卻願意引薦你至姚國。”倪胭苦澀一笑,說:“實不相瞞,我恨姬明淵。我當然知道他有多想殺你,更知道放你離開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因為我恨他,我想他不痛快,所以放了你。”蕭卻的眉峰逐漸皺起,他細想著付青簷這一生的經歷,也隱約猜了個大概,明白了她為何恨姬明淵。他不方便多問,只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倪胭忽然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青簷心悅蕭將軍呀。”飄落的雪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越來越大,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她的青絲。明明蕭卻眼中的她一向都是颯爽英姿帶著些帶兵多年的威壓氣勢,此時卻看出了幾許女兒的柔美嬌態。蕭卻恍惚,他這次來姬國幾次見到倪胭,她都和記憶裡一身戎裝的女將軍不太相同。又或者女人就是這樣神奇,穿上戎裝打天下,換上裙裝繞指柔。忽想起那莫名其妙的一夜,蕭卻的目光有些躲閃。他偏過頭,輕咳了一聲,聲音帶著些不同於尋常的急促:“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雖然我也並不明白到底是誰在設計陷害,雖非我的本意,的確是傷害了你。”“那一晚?”倪胭輕笑了一聲,“蕭將軍,那一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蕭卻猛地抬頭看向倪胭。倪胭翹著嘴角,目光光明磊落地望著蕭且,說:“蕭將軍一定以為是姬明淵設計陷害吧?其實不是,是我做的。”蕭卻的目光中迅速爬滿不可思議。“蕭將軍想一想,你昏睡之前最後見過的人分明是我。最有可能在你的酒中下藥的人自然也是我。”倪胭並不打算欺瞞蕭卻,此事她做的並不算天衣無縫,如今是事情挨在一起,沒有多少時間去細想。可一旦蕭卻回過頭來仔細琢磨,定然能發現其中蹊蹺。等他發現,還不如倪胭自己告訴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蕭卻皺著眉,目中帶著不解,又帶著幾分冷意。“蕭將軍有如神助般的率兵能力,卻被困在昏庸的皇權之下,豈不可惜?”倪胭朝著蕭卻邁出一步,“如今協議已破,姬國剛剛解甲歸田不過半年,此時姚國大舉進軍自然可以殺姬國一個措手不及。往昔是姚國的狗皇帝畏手畏腳不敢進軍,如今協議不得已被打破,豈不是正方便蕭將軍大展拳腳?”“你是為了激起兩國交戰?”蕭卻眼中的震驚更濃。倪胭尚未開口,不遠處忽響起狼嘯之音。這等寒天的天色,山野之間的狼皆是餓狼。“小心!”蕭卻猛地推了倪胭一把,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