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頂。扶闕立在垂柳下望著輕輕飄動的嫩柳若有所思,片刻後,親自折了一條細柳。倪胭已經上了馬車,她從小窗戶望著扶闕古怪的行為,有些費解。扶闕沒有上馬車,繼續徒步而行。經過冷冷清清的皇宮前街,便到了整個皇城最熱鬧的街市。若是皇帝出行,百姓必跪拜相待。面對國師無需行禮,可百姓皆恭敬地立在一旁,為其讓開路。“小心——”酒樓高處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許是有人不小心,一個酒罈子從酒樓四樓落了下來。酒樓下方站了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咿咿呀呀蹣跚學步。扶闕手中的柳條瞬間甩出,酒罈子被柳條猛地一抽轉了方向,撞到一側的牆壁炸裂開,酒水噴濺而出,其中兩滴濺在小男孩的臉上。小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的父親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急忙把他抱起來,臉色嚇得一片慘白。又對扶闕千恩萬謝。馬車繼續往前走,倪胭驚訝地問:“國師早算到了?”扶闕啞然一笑,才道:“沒有凡事都要算一卦的習慣。”倪胭蹙眉,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扶闕。大概是倪胭從車窗裡探過來的目光實在太不容易讓人忽略,扶闕沉默半晌終於開口:“我瞧那嫩柳有緣是因,順手揮開酒罈便是果。世間因果大抵便是如此。”“真不是算的?”倪胭懶懶趴在小車窗望著他,還是不太相信。“卜卦觀星之術乃窺探天機,天機者,窺之也是一種因,要償還相應代價的果。豈是日日為些小事便能窺探用之。”倪胭細細琢磨著他的話。剛好經過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大門開著,一個書生正在曬書。扶闕隨意掃了一眼,開口:“兩刻鐘之後會下暴雨,今日不要曬書。”書生一愣,看了一眼頭頂的烈日剛要反駁,發現說話的人是扶闕,立刻變得深信不疑,招呼著妻子一起收書。倪胭笑著說:“國師這下算是算了一卦吧?”“非也。”扶闕仍舊目視前方,表情淡淡,“不過是觀天罷了,鄉野間有經驗的農夫大多可以預料。”扶闕言罷,天際忽然響起一道驚雷。前一刻晴空萬里,忽然捲過幾道陰雲。倪胭收回視線,重新望向扶闕,似笑非笑地問:“那國師大人今日在陛下面前所言,又有幾分真幾分假?”一直目視前方的扶闕終於側首看向倪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