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的皆對。易皇后已不是當年的易皇后,宋小五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她幫易皇后的時候也是在幫自己,她想在後宮培養一個至少思路能對得上話的人,而今易皇后已成了那個人,宋小五自然不會浪費她花了好多年下的這步棋,這廂她回話道:“是有一段時日了,難為你還記著我,今日來客諸多,都是親戚,等會兒我要招待她們,等到下次進宮,我再跟娘娘好好聊聊。”皇后是五月的生辰,今年聖上有意為她辦宴,這話已傳了出來,皇宮已在為此準備了,德王妃這意思大概就是她會進宮?皇后嘴邊笑意不如加深,手臂矜貴地伸長,碰了碰正在拿茶喝的德王嬸的手,稍有些親暱地道:“那我就盼著那日您進宮了。”宋小五朝她笑了笑。皇后又開了口,問起了北晏郡主來,宋小五叫了身邊的人去抱孩子過來,聽皇后問及她乳名,回頭回道:“乳名就叫咚咚。”“鼕鼕?”因冬日出生而名?“叮叮咚咚的咚。”“好輕脆的名兒。”兩人寒暄了幾句,下人又道宋家老祖母和宋母來了,皇后這次反應比之前大了一些,揚高了些許聲音含笑輕快地叫宋小五快快把人請進來,她想跟國戚們好好說說話。這南陽王府的世子妃前腳一到,後腳宋家的女眷就被轎子抬著快步來了,拉著南陽王府的老堂嫂說話的皇后站立著沒坐下,笑意吟吟地看著宋家的女眷進門來,宋老太太跟宋母她們領著宋家的兒媳婦們一見禮,就見皇后微彎了腰,慌忙扶了老太太又扶宋母,嘴裡疊聲道:“使不得使不得,哪擔當得起您二位的大禮。”宋家是國戚,宋家的女眷見過皇后幾次,知道皇后是個賢德親和的性子,但跟皇后如此親近是頭一次,皇后扶了宋老太太入座,她身邊的女官也恭敬地扶了宋母入座,她又賜了宋家的兒媳們座,等人悉數坐下,她親切地跟宋家的兒媳婦們問起了話來,這讓應氏白氏鄭氏三位宋家兒媳婦頓時緊張又欣喜,不多時激動的三人的臉緋紅一片,人比春花嬌。相形之下,對皇后的問話回以拙言的宋老太太和宋母就顯得木訥太多了。宋小五由著皇后在嫂子們面前彰顯一國之後的氣度,南陽王府的那位老侄媳見狀朝小王嬸望去,見小王嬸只是漫不經心地隨意掃著說話的人,她不由含著淺笑打量著宋家的這幾位兒媳婦。她是知道宋家的情況的,知道德王嬸跟她這幾個嫂子走得不近,但要說德王嬸近宗室遠孃家也不盡然,她對孃家的老太太和母親那是無微不至的好,就是跟她的這些兄嫂不親,還由著宋家三分五裂,也不知道她心裡是個怎樣的盤演算法。宋家的年輕女眷被國後親切問話難掩激動,但皇后的問話她們答得滴水不漏,話都撿著周全的說,尤其涉及到自家的私事更是含糊以對,易皇后個個都問完之後也無所得,在珠冠之下的眉梢不由跳了跳。這可不像是心有芥蒂,過不下去各自為政的一大家子啊,宋家的心有這麼齊?這些小媳婦們道行可不淺,看來宋家挑兒媳婦是過了數道眼的。易皇后眼睛冷了冷,嘴角的笑未褪,心思之間又要問話之餘往德王妃看去,正好碰到了德王妃那雙冷冰冰的眼。易皇后嘴角的笑不由僵凝了一下。“娘娘喝茶。”宋小五朝皇后虛言了一句,朝下首那幾個嫂子看去,看著她們淡道:“今日來的是自家人,嫂嫂們來得早,不妨幫我招待一二。”嫂子們的孃家今日也要來,這些人就交給她們自己德王府去招待了。這點臉還是要給的。她沒與她們多說,轉頭朝祖母和母親看去,臉色柔和了一些,“客人已登門,還請祖母和母親幫我多多費心,跟娘娘說說話。”說著她就站了起來,這廂老太太點了頭,宋母應了聲,只見宋小五看了她們一眼,朝皇后告罪了一聲就往門外去,殿中的人除了皇后和宋老太太宋母三人,坐著的人前後不一致地都站了起來。宋應氏是站得最慢的那一個,皇后眼角瞄到,正眼看著德王嬸的身影微笑不語。宋小五還有事要吩咐,回了後院,等到了後院,一直跟著她的楊柳近身跟王妃輕聲道:“王妃,要不要奴婢派些人跟著舅夫人她們?”“不用,”宋小五偏著看向她,“你當她們心裡沒數?”“可……”宋小五回頭快步上階,“她們豈會拿不住輕重?你沒看到她們剛才的應對?我不跟她們親近自有我的因素,但她們不是傻子,不要懷疑她們對宋家的真心。”她不會去試探這幾個嫂子對宋家的心思,宋家分家各自過各自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端平四兄弟這四碗水,讓各自有各自的發展和領域,而不是一人獨享所有的好處承擔所有的壓力,次要的才是合久必分這個原因——雖然分開了也避免不了摩擦,但分得再開,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你不當人家是一家人,對方就更順理成章地離心了。人心再隔肚皮,也要堅守最低底限,有些底限是一定不能去碰的。 宋小五行至安福殿大門,聞杏正隨著